您现在的位置是:首页 > 成吉思汗统一蒙古之战

成吉思汗统一蒙古之战(建立大蒙古国)

成吉思汗统一蒙古之战简介

成吉思汗统一蒙古之战:成吉思汗统一蒙古之战指成吉思汗孛儿只斤·铁木真自12世纪80年代至13世纪初统一在蒙古高原上分布着几个强大的游牧部落的战争。为之后的大蒙古国向外扩张打下基础。辽及北宋时期,在蒙古高原上分布着几个强大的游牧部落,如蒙古、塔塔儿、篾儿乞等,其中最强盛的、社会发展程度最高的部落集团,是漠北中部的克烈部和西部的乃蛮部。蒙古各部贵族为了抢夺草原、财产和奴隶,相互间展开了长期的、激烈的部落战争。

成吉思汗统一蒙古之战过程分析——

十三翼之战

十三翼之战,既是札木合与铁木真汗争夺蒙古部落联盟首领的战争,同时也是铁木真汗为统一蒙古各部而战的起点。铁木真汗成为乞颜部可汗以后,产生了统一蒙古各部的强烈愿望。十三翼之战,交战双方都是蒙古族。主动挑起这场战争的是札木合,因为他想争当蒙古部落联盟首领。札木合联合其他十三个部落,向铁木真汗的乞颜部发起了进攻。

十三翼之战发生在金明昌元年(公元1190年),这一年铁木真汗二十八岁,离他娶回孛儿帖刚好十年。这十年间,铁木真汗经历了苦难童年之后的第二个磨难期:娶亲结婚;新娘被抢走;借助外部力量发动对蔑儿乞惕人的战争夺回妻子孛儿帖;与札木合分道扬镳;西迁至克鲁伦河上游独立扎营;被推举为乞颜部可汗。

铁木真汗率领乞颜部在克鲁河上游的发展,使札木合深感威胁。为了阻止铁木真汗的发展壮大,札木合使出了两手:一是往乞颜部、克烈部派遣奸细,散布谣言,挑拨铁木真汗同脱斡邻勒罕的义父、义子关系;二是鼓动与乞颜部有世仇的其他各部联合起来对付铁木真汗。

这时,乞颜部内部尚不十分巩固和统一,泰赤乌部、主儿乞部等长房子孙对铁木真汗并不完全诚服。外部形势也十分严峻,“四面皆敌”:东面,是额尔古纳河流域的札答兰部;北面,是泰赤乌部和蔑儿乞惕部;西面,是阿尔泰山地区的乃蛮部;南面,是为金国守边的塔塔儿部。这种严峻形势,恰好为铁木真汗磨炼钢铁意志,提高应付各种复杂局面的能力创造了客观条件。

铁木真汗学会了在困境中求生存的第一手,对金国表示臣服,岁贡不绝。为此,他经常得到金国的赏赐。他的反对者们害怕金国帮助铁木真汗惩罚他们,不敢对铁木真汗贸然进攻。

金大定二十九年(公元1189年),金世宗去世,金章宗继位。札木合和泰赤乌部都觉得这是对铁木真汗发动进攻的极好机会。泰赤乌部的大小头目们竭力鼓动札木合带领他们向铁木真汗发动进攻。于是,札木合派人去抢劫铁木真汗马群中的马匹,以试探铁木真汗的反应。札木合之弟绐察儿的牧地与乞颜部的牧区相邻,他见到札木合派人前来抢劫铁木真汗的马匹,也带人前去抢马。由于铁木真汗有了防备,绐察儿被乞颜部的人一箭射死。这件事成了十三翼之战的导火索。第二年即金明昌元年(公元1190年),札木合以此为借口,带领十三部联军三万人,从额尔古纳河流域向西翻山越岭“要与成吉思汗厮杀”(《秘史》校勘本下册第964页)。

幸亏札木合联军中有心向铁木真汗的人。亦乞剌思部的木勒客、索罗勒歹二人,把札木合率领十三部联军前来进攻的消息星夜驰报铁木真汗。铁木真汗得到消息,立即把他的十三翼军队召集起来,做好迎敌准备。

札木合率领十三部联军向西越过今中蒙边界的两座大山,发现了铁木真汗派出的前哨。联军前进至今蒙古国鄂嫩河支流臣赫尔河附近,与铁木真汗军“大战于答兰版朱思之野”(《圣武亲征录》)。铁木真汗的十三翼抵挡不住札木合联军的进攻,遭受不小损失,退入峡谷。札木合联军斩杀了铁木真汗军队第十三翼首领捏兀歹察合安。由于峡谷中不利于骑兵展开,札木合宣布退兵,他残忍地“斫断捏兀歹察合安的头,马尾上拖着走了”(《秘史》校勘本下册第964页)。

札木合发现这次军事行动走漏了消息,回去“将赤那思地面有的大王每(们),教七十口锅都煮了”。札木合如此残忍地对待部众,许多人都愤怒地纷纷离开了他,投归了铁木真汗(《秘史》校勘本下册第964页)。但《史集》的记载正相反,说是铁木真汗用这十三个“古列延”歼灭了札木合三万骑兵,然后“下令在火上架起七十个锅”,把俘获的敌人都活活煮死了。“照烈惕部害了怕,马上屈服了”(《史集》第一卷第二分册第114页)。看来,札木合和铁木真汗两人都有用大铁锅“煮人”的可能性。一个本质性的判断前提是:当时蒙古族正处在从奴隶制向封建制过渡阶段,许多野蛮习性尚未脱尽。尤其是在铁木真汗尚未完全摆脱困境的情况下,不排除他用野蛮的严厉手段去慑服部众。铁木真汗是人,不是神,他不可能超越人类社会文明进步的一般规律,在这些方面用不着为他“美化”。不过,铁木真汗在战后注意安抚部众,这方面比札木合得人心得多,对抗的优势渐渐在向着他这一边转化。

但是,乞颜部内部仍然存在着一触即发的矛盾。十三翼之战后不久,就发生了一件很不愉快的事。当时,经铁木真汗母亲诃额仑提议,在驻牧地一片河谷树林里举行了一次宴会,把投奔在铁木真汗旗下的亲属们都请来了。诃额仑觉得儿子当上了可汗,值得庆祝;亲属之间多少年来的恩恩怨怨,也该做个了结。诃额仑一片好心,却没有取得好的结果。司厨失丘儿在给各人面前放碗的时候,在铁木真汗母亲诃额仑和主儿乞部首领撒察别乞的大母(父亲的大老婆)忽忽儿真哈敦面前放了一只两人合用的酸马奶木碗;而在撒察别乞的生母(父亲的小老婆)豁别该哈敦面前单独放了一只酸马奶木碗。按理说,让忽忽儿真哈敦与铁木真汗的母亲诃额仑合用一只酸马奶木碗,可以理解为是对她的格外尊重。但忽忽儿真哈敦不这么认为,她认为是铁木真汗一家小瞧了她,使她丢了面子,立刻大怒,抽了司厨失丘儿一耳光,失丘儿委屈得号啕大哭。“成吉思汗和他的母亲容忍了这件事,对此什么话也没有说”(《史集》第一卷第二分册第120页)。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铁木真汗的异母弟弟别勒古台负责在外掌管自家和客人的马夫们。泰赤乌部播里的马夫偷了铁木真汗家的一个马笼头,别勒古台同他发生了争吵。主儿乞部的撒察别乞和播里一条心,竟抽出长剑砍伤了别勒古台的肩。铁木真汗的那可儿们一见,呼啦一下围了过去。别勒古台竭力劝大家不要把事情闹大,但铁木真汗的那可儿们不干,双方用树枝对打起来。铁木真汗的那可儿们占了上风,把忽忽儿真、豁别该两位哈敦扣留起来,宴会不欢而散。

当天晚上,撒察乞别带着主儿乞部离开了铁木真汗,单独扎营去了。为了缓和矛盾,铁木真汗把两位哈敦放了回去,并派使者前去协商和解,对方不理。这表明作为“纯种蒙古人”尼鲁温部的向心力、凝聚力还很差。这件事使铁木真汗清醒地认识到,要想统一蒙古各部,必须首先以武力统一尼鲁温各部,再也不能等待他们“同宗归顺”了。铁木真汗已经把统一蒙古各部的斗争逻辑看得很清楚:统一了同宗的尼鲁温各部,才谈得上统一蒙古其他各部;统一了蒙古其他各部,才谈得上统一蒙古以外的其他草原各部。在实战过程中,这两个“统一”又无法截然分出先后,只能针对形势发展,交叉起来进行。

初战世仇塔塔儿部

铁木真汗统一蒙古各部的战争,是从进攻世仇塔塔儿部开始的。这次战争并不是铁木真汗主动发起的,而是奉金国之命,配合义父、克烈部首领脱斡邻勒罕,从东西两个方向夹击塔塔儿部。

金国消灭辽国之后,以主要精力同南方宋朝争夺中原,对北方草原各部的防御主要采取两种办法:一是西起今内蒙古武川县、东至今内蒙古莫力达瓦县,修筑了三段互不连接的“金边壕”(又称“金长城”),全长三千余里,以阻挡草原骑兵南侵;二是采取“以胡制胡”方式,将“金边壕”交给三个最早臣服金国的草原部落防守:(一)西段由汪古部防守;(二)中段由塔塔儿部防守;(三)东段由弘吉剌惕部防守。在金国北疆东部额尔古纳河流域和呼伦湖牧区之间,活动着两个蒙古族合答斤氏和撒勒只兀惕氏部落,他们联合弘吉剌惕部“连岁扰边”(《金史·宗浩列传》)。据《成吉思汗传》称,金明昌六年(公元1195年),金章宗派遣尚书左丞相夹谷清臣任总指挥,联合塔塔儿部讨伐上述三部的侵扰。所获牛马物资,金军全部带走,塔塔儿部丝毫未得。塔塔儿部不服,动手抢夺。夹谷清臣下令塔塔儿部全部退还,塔塔儿部拒绝。于是,金军向塔塔儿部开战。塔塔儿部从此反叛金国,不断袭扰金国边境。

金章宗认为左丞相夹谷清臣对这件事处置不妥,将他罢免,改由右丞相完颜襄负责北边防务。金承安三年(公元1198年),完颜襄改变策略,联合克烈部脱斡邻勒罕和乞颜部铁木真汗,对塔塔儿部实行东西夹击。克烈部首领脱斡邻勒罕的祖父马尔忽思不亦鲁,也是被塔塔儿部抓住后钉死在木驴上的,他对塔塔儿部同样怀有深仇大恨。因此,克烈部和乞颜部对塔塔儿部打得很坚决。铁木真汗“杀蔑兀真笑里徒,尽虏其辎重”(《元史·太祖本纪》)。

战后,金国封脱斡邻勒罕为“克烈部王”,从此以后,他改称王罕,名扬草原。铁木真汗被封为“扎兀惕忽里”(招讨使),地位比王罕低得多。但铁木真汗从此获得了金国“朝廷命官”的身份,在其他草原部落面前,他的政治地位也大大提高。

铁木真汗在这次战争中的另一个收获,就是顺便消灭了同宗的主儿乞部。铁木真汗与王罕前去攻打塔塔儿部时,主儿乞部却来偷袭铁木真汗老营。主儿乞部与铁木真汗是同一个曾祖父合不勒汗的后代。合不勒汗有七个儿子,主儿乞氏是合不勒汗长子的后裔,铁木真汗的祖父是合不勒汗的次子。合不勒汗死后,根据他的遗嘱,没有把汗位传给自己七个儿子中的任何一个,而是传给了他叔父的儿子、堂弟俺巴孩(成吉思汗的堂曾祖)。那时,塔塔儿部为金国守边,被视为顺民;蒙古部不顺从金国,被视为叛民。俺巴孩汗被塔塔儿部抓住交给金国处死后,乞颜部为了复仇,同塔塔儿部进行了十三次战争。在一次战争中,合不勒汗的长子斡勤巴儿合黑(主儿乞氏的先祖、铁木真汗的伯祖)又被塔塔儿部抓住交给金国活活钉死在木驴上。从此,蒙古乞颜部与塔塔儿部结下了两次深仇大恨。

由于铁木真汗领兵去攻打塔塔儿部前不久,与同宗的泰赤乌部、主儿乞部发生了那次森林宴会上的不愉快打斗,铁木真汗多次派出使者想同对方和解,均未能达到目的。当金国通知,铁木真汗和克烈部一起去攻打塔塔儿部时,铁木真汗心想,塔塔儿部曾害死了主儿乞氏的先祖,这次邀请他们去共同攻打塔塔儿部为先祖复仇,应该是一次和解良机,便派人前去通知了主儿乞部。可是,等了他们六天,连一个影子都不曾出现。铁木真汗有预感,主儿乞部将会利用他带兵出征的机会,前来偷袭他的老营。对此,他提前采取了预防措施。

铁木真汗与王罕击垮塔塔儿部后,王罕领兵向东追击塔塔儿残部,铁木真汗则立刻回军。果不出他所料,主儿乞部正在偷袭他的老营。好在他提前将老弱妇幼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只留下六十人看营。主儿乞部杀死了其中十人,剥光了其他五十人的衣服,把他们赶出营外。主儿乞部做梦也没有想到,恰在这时,铁木真汗率领大军杀了回来。撒察别乞和泰出兄弟两人骑马逃脱。铁木真汗派他的那可儿乘快马顺着马蹄印紧追不舍,一直追到帖列图口子(今蒙古国境内),将两人擒获,押了回来。铁木真汗审讯他们:“你们家族同塔塔儿部有着深仇大恨,约你们一起出兵去攻打塔塔儿部复仇,你们不去,却来偷袭我的老营,企图杀死我家的老人和孩子。你们开始来投奔我时是宣过誓的,你们做到了吗?”兄弟俩承认没有做到。铁木真汗就说:“那就按誓言办吧!”于是下令将他们兄弟俩处死,然后派兵袭击了主儿乞部营地,把主儿乞部的百姓和牲畜全都收归到自己帐下,铁木真汗对主儿乞部百姓加倍安抚。

铁木真汗杀死了两位堂兄弟,灭了同属乞颜部的主儿乞部,心里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懊丧。但草原民族尚未脱尽原始习性,他们习惯于向暴力屈服。泰赤乌部和主儿乞部都是乞颜部的长房贵族,挑头闹事的往往是这两支。铁木真汗制服了主儿乞部,他的可汗权威初步得到了巩固。这时,札剌亦儿氏的老人帖列格秃领着他的部众投奔铁木真汗来了。这个氏族是乞颜部的世袭奴隶。帖列格秃这一辈,家境已经比较富足,已被称为“伯颜”,但他和他的三个儿子仍要充当主儿乞的属民。他带来了他的两个儿子和长孙木华黎,送给铁木真汗做那可儿(《秘史》校勘本下册第968页)。后来,木华黎成为协助成吉思汗打天下功劳最大的大将,因功被封为“国王”。

与王罕并肩征战

铁木真汗与义父王罕并肩战斗的日子,是他借助王罕的声望和克烈部的力量,为统一蒙古各部而战的重要阶段。

铁木真汗拯救义父王罕之战:

克烈部西面与乃蛮部相邻,两部虽然都是突厥人,但长期势不两立,争战不断。王罕与铁木真汗共同去攻打塔塔儿部那一次,铁木真汗预感到主儿乞部会来偷袭他的老营,所以及时回撤了;王罕贪图塔塔儿人的财物,向东追击塔塔儿残部,没有及时回撤。王罕有个异母弟弟额儿客合剌投靠了乃蛮部,他请求乃蛮部首领亦难赤汗,利用克烈部后方空虚之机,出兵去偷袭克烈部老营。为王罕留守老营的是他的同母弟札合敢不,他抵挡不住乃蛮部的进攻,逃往北方,出逃时竟没有派人去给王罕报警。王罕抢夺到了塔塔儿部的大量物资,车载马驮,排着长长的队伍往回走。他没有料到,乃蛮部和他的异母弟额儿客合剌正在他的老营张开了口袋等着他。王罕兴高采烈进了老营,遭到乃蛮部迎头痛击。王罕猝不及防,丢下一切,落荒而逃。他估计敌人会在通向铁木真汗乞颜部的路上设下埋伏,于是向南绕过乃蛮部牧地,逃往西域,去投奔西辽寻求支援。

乃蛮部控制了克烈部的全部牧地,扶持王罕异母弟额儿客合剌为克烈部新首领。王罕同母弟札合敢不带着克烈部的老弱病残,投奔了铁木真汗。克烈部的另外两个分支秃马兀特部、董合亦特部,不服乃蛮人,奋起反抗,战败后也投奔了铁木真汗。由于克烈部与蒙古部长期为邻,这些人的风俗、信仰、语言和生活习惯均与蒙古人相同,后来他们都成了蒙古人。

王罕到达西辽,西辽耶律直鲁古一心在中亚地区经营他的事业,不想介入东方的争斗,表示无能为力。王罕沮丧东归,狼狈不堪。金承安元年(公元1196年)春,王罕落脚在古泄兀儿海子(今蒙古国杭爱山南),穷困潦倒,几近绝望。无奈之下,派人向铁木真汗求援,铁木真汗立即派勇士速客该率轻骑前去迎回义父王罕。接着,铁木真汗出兵帮助王罕攻打夺取他汗位的异母弟额儿客合剌。额儿客合剌不堪一击,逃回了乃蛮部。铁木真汗与王罕相会于土拉河边,为他重新定点扎营,并向蒙古各部征收牲畜,支援义父王罕,使他蓄养起新的牧群。王罕在草原多年形成的威望还在,金朝封他为“王”的头衔还在,攻灭世仇塔塔儿的影响还在。因此,克烈部原来的部众,纷纷来归。到当年秋天,王罕基本恢复了克烈部,只是人众牲畜数量比原来减少了大半。王罕十分感激铁木真汗的帮助,从此每战必随,东征西讨,共同战斗。

金承安二年(公元1197年)秋天,铁木真汗与王罕联兵北征,攻打蔑儿乞惕四部(蔑儿乞惕部所属的兀洼思、木丹、秃达哈邻和亦温部),全被打垮。铁木真汗把这次战争胜利所占领的今蒙古国色楞格河与波戈尔岭之间的牧地全部给了义父王罕。从此,王罕基本恢复到了原有实力。

铁木真汗与王罕联合进攻北乃蛮:

铁木真汗一直在寻找机会,要彻底打破“四面皆敌”的被动局面。金承安四年(公元1199年)秋天,乃蛮部老首领亦难亦汗死后,两个儿子为了争夺他留下的一名美貌小妾古儿别速,互相闹翻(北方游牧民族古老习俗,父死后儿子可“妻其后母”)。大儿子台不花继承了父亲汗位,并争得古儿别速为妻。台不花继承汗位后,占有今我国新疆阿尔泰山以南广大地区,金国为了拉拢他,封他为“乃蛮大王”,乃蛮人用突厥语意译为“太阳汗”。小儿子古出古敦负气出走,拉走了部分人畜,去了阿尔泰山以北的唐努乌梁海地区,自称古出古敦不亦鲁,“不亦鲁”是另一位首领的意思。从此,乃蛮部分裂为南乃蛮、北乃蛮。铁木真汗与王罕分析后认为,南、北乃蛮部兄弟相争之际,正是打击它的绝佳时机。南乃蛮实力强大,又有金国作后盾,不易对付。北乃蛮刚到新牧地,立足未稳,容易得手。于是,铁木真汗和王罕联军长途奔袭,一举击垮了北乃蛮。古出古敦不亦鲁带领残部向北逃往今俄罗斯叶尼塞河流域,投靠了当地的突厥部落。

王罕有个致命弱点:贪心大。他这次又掳掠到北乃蛮大量人畜物资,怕铁木真汗来分他东西,派儿子及其弟押运辎重车队先回。车队向南走,必从南乃蛮牧区经过。太阳汗听说其弟遭袭,立即派乃蛮部大将撒卜剌黑领兵向北迎击王罕与铁木真汗。撒卜剌黑领兵北行,与王罕部辎重车队相遇。王罕的家眷、两个弟弟必勒格、札合敢不等人,全都当了撒卜剌黑的俘虏,所有物资全被抢走。王罕急派儿子桑昆率军前去救援,并派使者急驰去向铁木真汗求救。

铁木真汗担心自己后方老营遭敌偷袭,不贪财物,正在紧急回营途中。铁木真汗接到王罕来使求救报告,立即派出四员得力大将博尔术、木华黎、博尔忽、赤老温(号称“四杰”)一齐出动前去救援王罕。援军到时,王罕之子桑昆已被南乃蛮军四面包围。四员大将一举击溃南乃蛮军,并俘获了不少南乃蛮人员。铁木真汗四将之首博尔术将缴获的人畜物资全都交给王罕,王罕对铁木真汗“我儿”感激不尽。

铁木真汗与王罕联合进攻泰赤乌部:

金承安五年(公元1200年)正月,北方草原尚未回暖,铁木真汗就得到消息,泰赤乌部首领塔尔忽台,正召集泰赤乌部各氏族首领们在鄂嫩河沙滩上聚会,要向铁木真汗发动进攻。铁木真汗命二弟合撒儿留守,他与王罕约定,会师于撒里川(今俄罗斯境内赤塔西南、鄂嫩河以北地区),围攻泰赤乌部。铁木真汗命“四杰”全部出动,在撒里川以东山区设伏,他亲率部分兵力与塔尔忽台接战,且战且退,将塔尔忽台引入设伏圈内。这时王罕部队也已赶到,从侧翼将泰赤乌军冲为前后两截,使之前后不能相救。泰赤乌部首领塔尔忽台被“四杰”之一赤老温所斩。铁木真汗与王罕乘胜追击,汪忽哈忽率领泰赤乌、蔑儿乞惕残部向今俄罗斯境内的贝加尔湖(古称巴尔古精海子)东北方向远遁,忽里出率数十骑向西逃往南乃蛮。经过这一仗,泰赤乌部首领塔儿忽台被斩,部落失去首领,其残部已掀不起大浪。

阔亦田会战

阔亦田会战是铁木真汗统一蒙古各部的一次大会战。关于这次战役的名称,各种军事书籍记载不一,本书为何要用“阔亦田会战”这一概念来叙述这次战役?综合《秘史》、《元史》、《史集》等书的相关记载,依据如下:第一,北方所有草原部落全被卷进了这次规模空前的大会战。一方是铁木真汗与王罕同盟军;另一方是以札木合为“古儿汗”(意即“王中王”)的蒙古草原大小十二个部落的联军。第二,这次会战持续时间长、战役战斗次数多,从辛酉鸡儿年(公元1201年)春天一直持续到壬戌狗儿年(公元1202年)冬天,进行了一连串的战役战斗。第三,阔亦田会战涉及的地域范围广阔。东起今中俄边界的额尔古纳河流域,西至今蒙古国鄂嫩河流域;中部包括中蒙交界的呼伦湖、贝尔湖地区;北起今俄罗斯外兴安岭、贝加尔湖地区,南至今我国内蒙古东乌珠穆沁旗金边壕一线。中心战场在阔亦田,即今内蒙古东乌珠穆沁旗东部的乌拉盖郭勒支流色也勒吉郭勒(古称失连真河)河滨地区。“郭勒”是蒙语“河流”的意思。失连真河河滨地区是一片草原沼泽湿地,周边有山冈,靠近“金边壕”沿线的金边堡之一阿兰塞。第四,会战结果,标志着铁木真汗基本上统一了蒙古各部,铁木真汗为可汗的乞颜部已成为草原的主导力量。

阔亦田会战前夕的草原形势:

自从铁木真汗联合王罕进攻泰赤乌部,斩杀泰赤乌部首领塔儿忽台后,铁木真汗威震草原。这时,札木合顿感压力,派出使者四方联络反对铁木真汗;塔塔儿、蔑儿乞惕、泰赤乌等残部也都一致要求札木合牵头组织军事联盟,共同反击铁木真汗。

据《史集》、《元史·太祖本纪》记载,辛酉鸡儿年(公元1201年)春天,札木合召集札答兰、合答斤、撒勒只合惕、弘吉剌惕、亦乞拉思、火鲁剌思、朵儿边、卫拉特、撒儿助特、蔑儿乞惕、南乃蛮、北乃蛮等十二个部落“会于犍河”(今内蒙古额尔古纳河支流根河),共立札木合为“古儿汗”。会盟中,札木合把那些被铁木真汗和王罕打垮的部落一个个重新扶植起来,分别为他们任命了新的首领。他们斩马歃血宣誓:“凡我同盟,有泄此谋者,如岸之摧,如林之伐。”誓毕,“共举足蹋岸,挥刀斫林,驱士卒来侵”。他们约定:泰赤乌、蔑儿乞惕、塔塔儿等部残余势力从北面进攻铁木真汗;其余各部由札木合统领,自东向西进击铁木真汗。

会战第一阶段——弘吉剌惕部归降铁木真汗:

铁木真汗很快知道了札木合联军的行动计划。《史集》说是札木合阵营中有一位名叫火力台的人去报告了铁木真汗;《元史·太祖本纪》说是铁木真汗属下有一位名叫抄吾儿的人,到东边牧区去看望他的亲家塔海哈,“偶往视之,具知其谋,即还至帝所,悉以其谋告之”。

铁木真汗马上与王罕联络,集合大军顺着克鲁伦河北岸向东进军,与敌人“逆战于海剌儿、帖尼火鲁罕之地”(今内蒙古呼伦贝尔海拉尔河一带)。交战中,突然来了一阵沙尘暴,天昏地黑,双方各自后退。铁木真汗发现对方后退,立即下令回军大战,札木合联军大溃败走。战败的弘吉剌惕部归附了铁木真汗。这是铁木真汗与王罕同盟军,对札木合联军取得的第一次重大胜利。王罕军继续向东追击。铁木真汗料到泰赤乌部等残余势力肯定会来偷袭他侧后,立即回军。

会战第二阶段——铁木真汗歼灭泰赤乌余部:

泰赤乌部上次遭到铁木真汗与王罕同盟军毁灭性打击后,远逃至今俄罗斯境内贝加尔湖东北岸地区,推举哈尔罕大石为新首领。经过一年多恢复,又积聚起力量。哈尔罕大石为扩充实力,又分别任命了下属各部残余势力的首领,并西联贝加尔湖西岸的蔑儿乞惕部、东联塔塔儿余部,共同加入了札木合大联盟。他们从今俄罗斯境内的外兴安岭以西出发,向东南方向进军,准备向铁木真汗与王罕同盟军的侧后发起攻击。他们的行动计划早在铁木真汗的预料之中,这一次他决心对泰赤乌部来个歼灭战,不能让它再次死灰复燃。他派遣主力采取远距离迂回战术去包围泰赤乌部,自己率领部分兵力在正面牵制。铁木真汗与敌人在今鄂嫩河南岸相遇,双方展开激战。黄昏时分,泰赤乌军中突然从山上射来一箭,射中铁木真汗颈部,由于失血很多,他昏迷了过去。部下都在拼死战斗,者勒蔑一人将铁木真汗半抱半拖转移到一片小树林中,用嘴一口一口地吸出铁木真汗伤口中的淤血,为他简单进行了包扎。

铁木真汗半夜苏醒过来,只觉口渴难忍,饥饿感也上来了。这时,战场上敌我混杂,横枕狼藉,都在休息。者勒蔑把身上的衣服脱光,赤身到敌人营地上去为铁木真汗寻找吃喝的东西。他东翻西找,只找到一桶奶酪,又去找水。泰赤乌部营中有人看到了他,以为是自己一方的人,夜起撒尿或是找水喝,没有理会。者勒蔑终于找到了一些水,摸回铁木真汗身边,把奶酪调开,喂给他吃,这样铁木真汗渐渐恢复了体力。

半夜时分,铁木真汗派出的迂回兵力已将泰赤乌余部包围并击溃。敌方百姓知道已经逃不出去,都坐在车旁等待处理。天亮后,铁木真汗得到胜利消息,精神大振,包裹好伤口,骑上马背,去安抚那些泰赤乌百姓,并让他们去把走散的各部百姓都叫回来。

这时,“忽见山岭上一穿红的妇人,哭着大叫帖木真”。原来她就是铁木真汗当年被埋在羊毛堆里遇到的第一位情人合答安,他俩在生死关头产生了恋情,但失散后她已嫁人。这时,铁木真汗的士兵要杀她的丈夫。她大叫着铁木真汗的名字请求救救她丈夫。铁木真汗见到她百感交集,马上跟她去救她的丈夫。但他们赶到时,合答安的丈夫已被杀掉。铁木真汗收留了合答安(后来他们虽然没有成为夫妻,但合答安成了铁木真汗家的奶妈和佣人)。铁木真汗通过合答安知道,铁木真汗的救命恩人、合答安的父亲锁儿罕失剌还在。第二天,铁木真汗派人把老人找到,他还带来一位年轻人只儿豁阿歹。铁木真汗责怪锁儿罕失剌,为什么不来投奔他。锁儿罕失剌回答说,我的心早就向着你,但我若投奔你,我怕泰赤乌部杀了我全家。这时,铁木真汗问那位年轻人:“上次同泰赤乌人作战时,有人射断了我坐骑的脖子,这一箭是谁射的?”年轻人回答道:“是我射来,如今皇帝教死呵,止污手掌般一块地。若教不死呵,我愿出气力。将深水可以横断,坚石可以冲碎。”铁木真汗说:“但凡敌人害了人的事,他必隐讳了不说。如今你却不隐讳,可以做伴当。”于是为他改名叫者别,“如战马般用着他”(《秘史》校勘本下册第973页)。后来,者别成为成吉思汗手下一位百战百胜的名将。铁木真汗将泰赤乌部留下的百姓全部收归到自己的旗下,不让他们再去跟随札木合作乱。

会战第三阶段——铁木真汗消灭塔塔儿残部:

接着,铁木真汗决心彻底消灭塔塔儿残部。壬戌狗儿年(公元1202年)秋天,铁木真汗沿着斡难河向东前进,讨伐今蒙古国东端贝尔湖以南地区(靠近阔亦田)的塔塔儿余部。铁木真汗的军队进展顺利,在阔亦田地区全歼了塔塔儿余部主力,剩下的全部当了俘虏。铁木真汗“密与亲族共议”,如何处置这些塔塔儿部俘虏。铁木真汗说:“在先塔塔儿,有杀咱父亲的仇怨。如今可将他男子似车辖大的尽诛了。余者各分做奴婢使用”(《秘史》校勘本下册第977页)。塔塔儿部凡是长到车轮高的男子全被杀掉,这是铁木真汗对塔塔儿部的一起著名屠杀事件。

这次屠杀塔塔儿人时出了一个小插曲:铁木真汗领着众将商议完毕,他的异母弟弟别勒古台从帐内走出去,有个名叫也客扯连的塔塔儿人问他:“你们今日商议何事?”别勒古台太老实,随口说:“欲将你每(们)男子但似车辖大的尽诛了。”也客扯连马上把这个消息在塔塔儿人中间传播开来,并对众人说:“他若杀咱每(们)时,每人袖着一把刀,也要杀他一人藉背却死。”铁木真汗下令动手时,塔塔儿人果真每人都从袖筒里抽出一把刀来,把铁木真汗的“将军每(们)多杀伤了”,战马也被杀死很多。铁木真汗下令追查,结果发现是自己的异母弟弟别勒古台走漏了消息。铁木真汗于是下令:“今后议大事,不许别勒古台入来,只教他在外整治蹠殴盗贼等事。议事后进一钟酒毕,方许别勒古台答阿里台入来”(《秘史》校勘本下册第977—978页)。

战前,铁木真汗宣布战场纪律,作战中不准私自抢掠,所有缴获人畜物资待战后统一分配。但铁木真汗之叔答里台、堂叔阿勒坛、堂弟忽察儿所属三部分人员违令抢掠,铁木真汗命他们交公统一分配,他们不干。铁木真汗命者别、忽必来将他们抢得的物资夺回,尽分配给参战者。三人怀恨而去,投奔了王罕,并劝王罕进攻铁木真汗后方。这件事为铁木真汗与王罕“父子同盟”最终决裂埋下了第一颗“地雷”。

会战第四阶段——札木合联军彻底崩溃:

在将近一年的会战期间,铁木真汗借助王罕的力量牵制住了札木合联军的主力,然后采取各个击破的办法,先后消灭了主儿乞、泰赤乌、塔塔儿等各部残余势力。这时,札木合才恍然大悟,深感大祸即将降临到自己头上。正在这时,弘吉剌惕部背叛铁木真汗,重新归附札木合。札木合认为这是“天助人归之兆”,于是在壬戌狗儿年(公元1202年)冬十月,再次以十二部落大联盟“古儿汗”的身份,对所存各残部进行总动员,从东西两个方向同时起兵,夹攻铁木真汗与王罕联军。

札木合十二部联军的西部兵力,以北乃蛮古出古敦不亦鲁为首,再次自贝加尔湖之西向东南方向进军,进攻铁木真汗。当他们越过今中俄、中蒙边境山区时,已是十一月下旬,天下大雪,剧烈降温,将士手脚冻僵,无法使用兵器。山谷道路全被大雪封堵,许多士兵陷入雪窝冻死、跌下悬崖摔死,剩下的人员在前往阔亦田途中,都被铁木真汗在沿途布下的伏兵俘虏。札木合联军的西部兵力没有到达阔亦田地区,已全军覆没。札木合率领东部的所有力量,向呼伦湖以东的王罕军发起进攻。札木合这时得到消息,进攻铁木真汗的西部兵力已全军覆没,他仰天长叹:“天不助我啊!”札木合心灰意冷,丢下十二部联军中的其他各部,率领札答兰部单独撤走。因札答兰部未带辎重,札木合下令抢夺弘吉剌惕部的羊群充当军粮。

王罕得悉札木合单独撤退,马上带兵追击。札木合眼看部众溃散奔走,已无心恋战,向王罕投降。跟随札木合的其他各部担心遭到屠杀,也都纷纷向王罕投降。王罕缴获了大量人畜物资,再次暴露出他私心太重的致命弱点,怕铁木真汗来瓜分,命令部属全部运回自己营地。战斗结束后,铁木真汗约王罕在海剌儿河(今内蒙古呼伦贝尔盟海拉尔河)上游会面,共同商量开春后再战反复无常的弘吉剌惕部。王罕心虚,推说西部有警,起兵西归——这是铁木真汗与王罕“父子联盟”分裂的预兆。

阔亦田会战后的形势:

阔亦田会战的结果,对草原形势产生了重大影响。至此,铁木真汗占领了所有蒙古部落的牧地,基本统一了蒙古各部。从此,铁木真汗率领的乞颜部成为主宰北方草原的主导力量。这一重大变化,导致草原各个部落集团开始分化瓦解、重新组合。札木合纠集的蒙古各部大联盟已成鸟兽散。札木合和各部残余势力的大大小小十几位头面人物,全都投奔到了克烈部王罕旗下。这一变故,直接导致王罕和铁木真汗的“父子同盟”彻底决裂,双方从义父、义子变成了仇敌。铁木真汗看到了形势复杂的一面,蒙古各部虽然已基本统一,但蒙古各部落的残余势力,大部分寄居在王罕的克烈部内,小部分寄居在乃蛮部内。下一步,他同突厥人克烈部和乃蛮部的殊死战斗无法避免。

铁木真汗下一步的主要对手是“草原三雄”:他的义父克烈部王罕、南乃蛮部太阳汗、蒙古札答兰部札木合汗。由于札木合寄居在王罕克烈部旗下,铁木真汗的对手形成了“三只老鹰两个巢”的局面。

与王罕决裂

这是克烈部王罕突袭铁木真汗之战,它实际上成为铁木真汗统一草原其他各部的揭幕战。关于这次战役的名称,《史集》称“合剌阿勒只惕-额列惕之战”;《中国军事通史》、《成吉思汗传》称“哈兰真沙陀之战”;《中国历代战争史》称“合剌合勒只特之战”。

战役名称,一般以交战地点来命名。据《秘史》记载,铁木真汗得到王罕即将对他发动突然袭击的情报后,紧急通知所有部队都以最快速度往卯温都儿山背后集中,这场战斗就发生在卯温都儿山地区。《史集》中称“卯-温都儿山”,并说“这个地方在乞台(契丹)边境上”(《史集》第一卷第二分册第171页),意即卯温都儿山靠近金边壕;《元史·太祖本纪》称,当瞭望哨向铁木真汗报告王罕军队来袭时,“帝即驰军阿兰塞”,阿兰塞即金边堡之一,与《史集》说法吻合。以上记载说明,这次战役发生在今内蒙古东乌珠穆沁旗东北部,即阔亦田会战最后决战的主战场附近。战役发生时间,《史集》和《元史·太祖本纪》都记载为“岁癸亥”(公元1203年)春。

铁木真汗与王罕决裂,主要责任不在铁木真汗。铁木真汗尊王罕为义父,而且两人并肩战斗了那么多年,他并不愿意与王罕决裂。尤其眼下有那么多残余势力聚集在王罕旗下,铁木真汗对此虽然有很大怨气,但他清楚地知道,一旦同王罕公开决裂,王罕扶持这些残余势力复辟,这对他将是十分不利的。为了竭力避免这种情况出现,铁木真汗曾想通过“联姻”的办法与王罕消除矛盾,重新和好。他派人去为长子术赤向王罕女儿察兀儿别乞求婚。王罕回应说,他与铁木真汗是“父子”关系,术赤是他的孙子辈,自己的女儿察兀儿别乞是术赤的姑姑,结为夫妻不合适,拒绝了。铁木真汗再派使者去,愿意把自己的女儿豁真别乞配给王罕之孙、桑昆之子秃撒合为妻,双方换婚。王罕父子认为,如果这样换婚,双方关系可以“扯平”,准备同意。但是,札木合却挑拨说,术赤是铁木真汗妻子与蔑儿乞惕人的私生子,不合适!王罕父子一听这话倒了胃口,驱逐铁木真汗使者,拒绝联姻。

札木合诡计多端,他进一步挑拨王罕偷袭铁木真汗,王罕却不肯。王罕知道,自己的主要对手是西部的乃蛮部,如果没有铁木真汗做他的后援,他很难斗得过乃蛮部。札木合就去鼓动王罕的儿子桑昆。由于这几年王罕一直领兵与铁木真汗转战在东部,他怕西部的乃蛮部来偷袭,派儿子桑昆带领部分人马在西部山区防守。札木合来到桑昆处,挑拨说,铁木真汗表面上尊你父亲为“义父”,暗地里却与乃蛮部频繁来往,正在密谋消灭克烈部,然后他以你父亲“义子”的名义,独吞克烈部人畜物资,你恐怕连脑袋都保不住。因此,你必须先下手为强,消灭铁木真汗,我和你平分乞颜部的人畜物资,将来双方和平相处。桑昆经不住札木合的挑唆,立即去找父亲,用札木合的话劝说父亲进攻铁木真汗。王罕说:“札木合,巧言寡信之人,不足听。”(《元史·太祖本纪》)

桑昆回去对札木合说,父亲不同意出兵。札木合建议桑昆直接带兵东去,逼迫王罕出兵攻打铁木真汗。如果他再不同意出兵,就说他老了,请他让位,你当可汗!

王罕与铁木真汗,虽然谁都不愿公开决裂,但已貌合神离,开始明争暗斗。双方都派了一些人投奔到对方营中充当耳目,探听各种消息,观察对方动静。但铁木真汗没有把诡计多端的札木合对王罕父子的挑拨估计在内,结果他产生了战略误判:他认为西面的乃蛮部是王罕的心腹之患,王罕还离不开自己作为他的后援,尚不至于因联姻不成,反目成仇。因此,金泰和二年(公元1202年)入冬前,铁木真汗放心地率领部众到呼伦湖与贝尔湖之间去准备过冬,打算乘此机会到东部去开辟一个广阔牧场,以安置新归顺的蒙古各部。他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要为明年开春后征服东部反复无常的弘吉剌惕部做准备。

王罕与札木合召集各部残余势力的头目日夜谋划如何消灭铁木真汗。王罕儿子桑昆想出很毒的一计,他说,铁木真汗曾为他儿子术赤向我妹妹求婚,当时没有答应,现在不妨遣使前往,同意这门婚事,邀请铁木真汗前来喝许婚酒。他肯定会来,他一进屋就把他抓起来,袭占他西部老营,再向他东方军团进攻,定可将他消灭。王罕同意,遣使出发。

铁木真汗果然中计!王罕派遣使者前来邀请,他只带了几位贴心伴当和那可儿,连自己共十骑,踏上了西去的路程,前往土拉河(今蒙古国图拉河)南岸黑林中的王罕营地去喝“许婚酒”。这时刚开春,一路融雪泥泞,道路十分难走。但铁木真汗心情不错。他觉得儿子的这桩婚事若能成功,别人就难以离间王罕同他的“义父义子”情义。铁木真汗在冰雪泥泞中跋涉了五天,来到克鲁伦河上游“晃豁坛部人蒙力克别乞-额赤格家里息脚”(《史集》第一卷第二分册第168页)。蒙力克老人是铁木真汗父亲也速该临终托孤之人。蒙力克的儿媳妇是克烈部人,他的亲家合丹巴特儿已提前派人把王罕父子的阴谋告诉了蒙力克老人(《史集》第一卷第一分册第217页)。

夜里,铁木真汗与蒙力克老人坐在火塘边交谈。蒙力克老人对铁木真汗说,王罕的女儿,你为儿子术赤主动派人去求婚时,他做大,不肯,如今怎么突然想起要请你去吃“许婚酒”了呢?这太不正常了!接着,蒙力克老人对铁木真汗讲了过去塔塔儿如何以“许婚”诈擒杀害俺巴孩汗,又以“许婚”之计诱杀了王罕的祖父马尔忽思不亦鲁等等。蒙力克老人考虑到自己亲家在克烈部王罕手下,不能把亲家传来的情报直接说出来,否则会害了他们一家,只能用这样拐弯抹角的办法阻止铁木真汗前往克烈部。

铁木真汗听蒙力克老人这么一说,心情顿时紧张起来。于是采纳蒙力克老人的建议,派了两位使者代表他去“赴宴”,并给王罕传话说:刚开春,马太瘦,冰雪泥泞,走不了那么远的路,等马肥了再来拜访。铁木真汗连夜返回东部营地。桑昆根据札木合的建议,一直在暗中侦察,得知铁木真汗率十骑早已西来,并去了蒙力克营地,却迟迟不见铁木真汗前来。直到铁木真汗派遣两位使者前来赴宴、传话,桑昆立刻断定,自己的预谋已被蒙力克和铁木真汗识破,并断定铁木真汗尚未走远,立刻挑选快马精兵,决定明晨一早就出发,追杀铁木真汗。

但克烈部内部有两个人心向铁木真汗,一位叫巴歹,另一位叫乞失里。两人决定赶在桑昆的追兵出发以前,驰马前去报告铁木真汗,争取立大功。半夜,两人杀了一只羔羊,煮熟,吃饱,剩下的打包带上,骑上快马,向东直奔蒙力克营地。可是,蒙力克已拔营撤走。两人又继续向东追赶,下半夜终于赶到了铁木真汗的露营地,如实向他报告了追兵将至的实情。

铁木真汗深感形势危急,他迅速做出判断:王罕父子派兵追击他本人的同时,必定会派兵突袭他属下的乞颜部各个营地。他马上把随行的九人全部叫醒集合,简单讲了一下面临的严重形势,紧急布置大家分头去通知他的几支军队(当时蒙古军尚在兵牧合一阶段):(一)木华黎火速西去通知蒙力克之军;(二)孛罗忽勒往北去通知他的三子窝阔台之军;(三)孛斡儿出去西北通知他的二弟合撒儿之军;(四)最后派出两人到附近各点去通知本部落的其他人,命令他们抛弃一切,全速向阔亦田附近的卯温都儿山北麓主儿扯歹部的冬牧地会合。分派完毕,留下者勒蔑一人负责断后。铁木真汗带着剩下的几人和两位报信的克烈部人,共七骑,向卯温都儿山方向急奔而去。

派去通知各部的人到达时,各部都已突遭王罕兵袭击,都在奋力突围,损失惨重。

铁木真汗所率七骑刚到卯温都儿山主儿扯歹部的冬牧地,蒙力克和木华黎也已赶到。独自一人负责断后的者勒蔑,天亮之后,在附近寻找到几处蒙古部落的马群、羊群、牛群。他命令这些牧人把马群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卯温都儿山;羊群、牛群走得太慢,统统放弃,牧人跟他一起充当后卫。者勒蔑一共集合起来二十多人,组成了一支小分队。他登上山头瞭望,尚未望见敌人踪影,便率领这二十多人的小分队急奔卯温都儿山,与铁木真汗会合。

战斗经过:

当“太阳升起到一杆矛那么高的时候,双方军队已面对面摆开了队伍。”(《史集》第一卷第二分册第170页)王罕军队多,铁木真汗军队少,他同异密们(最信任的人)商量,如何才能打败王罕率领的克烈部?当时“怯台那颜用鞭子抚弄着马鬃,犹豫不决”;另一位异密忽亦勒答儿开口说:“汗啊,我的安答!我飞驰上前把大旗插到敌人后方名叫阙奕坛(阔亦田)的山岗上去,显一显我的勇气!”又一位异密怯儿汗说:“行了,在神的佑护下跃马向他们冲过去吧!”忽亦勒答儿跃马向前,“将大旗插上了阙奕坛山岗”。铁木真汗自己“也与其他异密们一起〔向敌人〕冲杀过去”(《史集》第一卷第二分册第170—171页)。

他们打垮了敌人几个波次的冲击,但敌人的大规模进攻才刚刚开始。这时,铁木真汗对主儿扯歹说:“主儿扯歹伯父,我欲教你做先锋,你意如何?”没等主儿扯歹回话,忽亦勒答儿抢先回答说:“我做先锋,久后将我孤儿抬举!”主儿扯歹接着说:“我的兀鲁兀惕、忙忽惕(两部人)做先锋厮杀!”说罢,他两姓的百姓就向敌人冲了过去,以密集队形向来敌尘起处迎击,与王罕前锋部队展开激战。这时王罕的先锋将只儿斤冲了过来,很快被击退。王罕儿子桑昆见前锋垮下阵来,亲自率领千余骑投入战斗。主儿扯歹认识桑昆,拉满弓向他一箭射去,正中桑昆面颊,从他左腮穿入、右腮穿出,桑昆当场滚下马背。左右急忙上前抢救桑昆,敌人的前锋暂时被打退了(《秘史》校勘本下册第987页)。

第二天,敌人发动了更大规模的进攻。由于克烈部人多,“成吉思汗抵挡不住,便退却了。当他后退时,大部分军队已离开了他,他就向巴勒渚纳退去。这地方有几条水不多的泉,泉水不够他们和牲口喝,他们只能喝污泥中的浑水。”铁木真汗以寡敌众,避免了全军覆没的危险。当时跟随铁木真汗到达巴勒渚纳“喝过浑水”的人不多,铁木真汗特别看重这批人。他们在任何艰难困苦的情况下都跟随他,铁木真汗称他们为“巴勒只温惕”(《史集》第一卷第二分册第172页)。这些人是铁木真汗时代的“长征干部”,成为他最信任的人。

坚持到第三天中午,从西面奔来一人一骑。走近一看,是前往铁木真汗二弟合撒儿营地送信的孛斡儿出;他与合撒儿在突围时失散了。孛斡儿出下马后听说合撒儿仍未来到,立刻上马要去寻找,被铁木真汗制止了。傍晚时,又见孛罗忽勒和窝阔台两人叠骑在同一匹马上,窝阔台的手脚都垂了下来,晃荡着。铁木真汗以为他死了,流下了眼泪。走近一看没死,脖子上中了一箭,伤得很重。铁木真汗将一把剑放进火里烧红,把窝阔台脖子上的箭伤烙焦,窝阔台发出惨叫。这是草原民族对战伤消毒的古老办法,能使伤口加快结痂愈合。

卯温都儿山战役是王罕偷袭铁木真汗之战,铁木真汗损失惨重。这一仗一打,双方也就完全撕破脸皮,铁木真汗再没有任何感情纠葛,决心同王罕决战到底。

消灭王罕突厥克烈部

消灭王罕统领的突厥克烈部,这是铁木真汗统一草原非蒙古族各部的关键之战。铁木真汗知道,同义父王罕重归于好已经没有可能。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积蓄力量,周密准备,同王罕决一死战。卯温都儿山战役结束后,铁木真汗采取了多方面的措施:一是让蒙力克老人护送各部老人小孩前往捕鱼儿海子(今蒙古国东部贝尔湖)附近的东部基地去,把他们安顿好。二是派遣使者前去责问王罕,为何抛弃“义父义子”情分,受人挑拨,反目成仇?从舆论上争取主动。三是派出人到突厥克烈部下属的各部去发动心理攻势,进行分化瓦解。四是让二弟合撒儿向王罕诈降,为奇袭王罕赢得时间。

卯温都儿山战役时,铁木真汗二弟合撒儿营地遭到王罕军队突袭,妻子和三个儿子都被王罕军队俘虏。合撒儿和前去给他送信的孛斡儿出在突围时失散,互相寻找,耽误了不少时间。卯温都儿山战斗结束后,铁木真汗已经带领部属转移,合撒儿和几个随从辗转各处寻找了几个月,有些日子只能嚼牛皮筋度日。直到夏天才在斡难河边找到了铁木真汗的营地。哥儿俩见面,百感交集。铁木真汗对合撒儿有些生气,但听完他的讲述又对他十分同情。铁木真汗根据合撒儿所讲情况,决定利用他去向王罕诈降,以麻痹王罕,掩护大军向王罕大营接近。计划商定后,就以合撒儿的名义派了两位使者到王罕大营去传话。大意是说,我的老婆孩子都在大汗营中,我日夜思念他们,急着想同他们会面团聚,我已走投无路,如果大汗允许,我愿意束手来归。王罕正在折折运都山(今蒙古国克鲁伦河上游)大营设金帐举行宴会,庆祝胜利。一听使者转告的这些话,认为合撒儿讲的都是实情,十分痛快地说:“果那般啊,教合撒儿来。”就在宴会桌上取了一只牛角杯作为信物,派了一位使者,跟随合撒儿派来的两位使者前去,向合撒儿传达愿意接纳他的意思(《秘史》校勘本下册第995页)。

以合撒儿名义派出的两位使者出发后,铁木真汗就率领大军启程,从北面的鄂嫩河畔向南面克鲁伦河上游的王罕营地前进。铁木真汗向前方派出游骑,把发现的所有牧人都控制起来,防止走漏消息。当铁木真汗统率的大军到达克鲁伦河南岸拐向西去的时候,派出的两位使者正好带着王罕派来的一位使者来到。那位使者准备逃走,被抓住扭送到铁木真汗面前,铁木真汗没有理睬,合撒儿下令把他斩了。当夜,铁木真汗率领大军向王罕大营疾进。

金泰和三年(公元1203年)夏季七月十二日深夜,铁木真汗将王罕大营四面包围。天亮时,王罕的人才发现大营被包围了。铁木真汗让人呼唤王罕父子出来,王罕父子哪里敢出来?铁木真汗下令四面同时发起强攻。王罕大营四周的栅栏甚为坚固,不易攻破。有的地方刚被攻破,又立即被封堵上了。双方激战了三天三夜,十六日天亮时,王罕大营内才有人高呼投降。铁木真汗命令营内每一百人为一组分批出来,不得携带任何武器。清点结果,却不见王罕父子。铁木真汗审讯王罕手下的降将,他们都说只有合答黑把阿秃儿知道。铁木真汗审讯合答黑把阿秃儿,他回答说:“我于正主,不忍教您拿去杀了,所以战了三日,欲教他走得远着。如今教我死呵便死,恩赐教活呵出气力者。”铁木真汗一听,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大加赞扬合答黑把阿秃儿道:“不肯弃他主人,教逃命走得远着,独与我厮杀,岂不是丈夫,可以做伴来。”不但没有杀他,还教他领一百人,做了个小头目(《秘史》校勘本下册第996页)。

王罕父子只带了十几个人逃到西部南乃蛮地面,藏在一处树林里。王罕口渴,下去找水喝,被乃蛮部士兵抓住。乃蛮部守将豁里速别赤把他当成奸细审他,王罕自报说:“我是王罕。”豁里速别赤火了:“你竟敢冒充王罕!”一刀把他砍了。乃蛮部太阳汗的妻子(即老可汗的那位小妾古儿别速),听说把王罕杀了,就说:“不管怎么样,王罕是位老皇帝了,把人头拿来我看看,如果真是,应该祭祀他。”于是派人叫守将豁里速别赤把王罕的头割下来送给太阳汗的妻子看。她一看果真是王罕,“于是动着乐器祭祀他”。祭祀时,“王罕头笑了”。太阳汗认为这是不祥之兆,上去一脚把王罕的头颅踩碎了(《秘史》校勘本下册第998—999页)。

王罕儿子桑昆听说父亲已经被乃蛮部人杀掉,带着妻子和十几位随从向西逃跑。他已成了丧家之犬,东奔西窜。投奔西夏,西夏不纳;投奔吐蕃,吐蕃不纳。他只得到处流窜,以抢掠为生。最后逃到今新疆南部,被当地人抓住杀掉。至此,突厥克烈部彻底灭亡(《史集》第一卷第二分册第185页)。

消灭太阳汗突厥乃蛮部

乃蛮部是铁木真汗在北方草原的最后一个劲敌。消灭乃蛮部,成为铁木真汗统一蒙古草原各部的收官之战。对于成吉思汗消灭乃蛮部和其他各部残余势力的战斗,各种史籍记载不尽一致。综合各书记载,大致经历了三次重要战役:

纳忽山战役,消灭南乃蛮:

《史集》等书把这次战役称之为纳忽昆之战;《秘史》中也说战场在纳忽山崖前(今蒙古国境内)。当时,札木合纠集的草原各部残余势力,也聚集到了南乃蛮太阳汗旗下。铁木真汗消灭克烈部王罕,一方面引起了同是突厥人的乃蛮部恐慌,另一方面乃蛮部多数人主张把克烈部的地盘和人众从铁木真汗手中夺回来。南乃蛮太阳汗名声虽响亮,却是一位只知吃喝玩乐、毫无本事的主儿。他知道本部力量打不过铁木真汗,于是派人去通知汪古部首领阿剌忽失,让他从右翼进攻铁木真汗。阿剌忽失不仅拒绝出兵,还派人把消息告诉了铁木真汗。

金泰和四年(公元1204年)的春天,太阳汗在哈瑞河(今蒙古国后杭爱省哈努伊河)纠集蔑儿乞惕部、克烈部、斡亦剌部以及札木合统领下的朵儿边、合答斤、塔塔儿等各部残余势力组织军事同盟,宣誓共同对付铁木真汗。他很轻蔑地说:“这东边有些达达(蒙古人)”,“他敢要做皇帝么道?天上止有一个日月,地上如何有两个主人?如今咱去将那达达取了。”他的后母兼妻子古儿别速在一旁娇滴滴地说:“那达达百姓歹气息(身上有羊膻味),衣服黑暗(油黑),取将来要做甚么,教远有者”,“若有生得好妇女,将来教洗浴了,挤牛羊乳呵中有”(《秘史》校勘本下册第999页)。总之,突厥乃蛮人很瞧不起蒙古人。

当时铁木真汗已将活动中心移往西部,他正在帖麦该川(今蒙古国肯特山西麓)围猎,得到汪古部首领阿剌忽失送来的信息后,召集部将“大会于帖麦该川,议伐乃蛮”(《元史·太祖本纪》)。铁木真汗判断敌人不会马上就到,他抓住时机移军至合勒合河(今蒙古国中央省哈剌河)畔进行整军备战,“立千百户牌子头”(《秘史》校勘本下册第1000页)。所谓“牌子头”,就是每十户选一人为长,称“牌子头”;百户长领九个牌子头、自兼一个牌子头;千户长领九个百户牌子头、自兼一个百户牌子头,再往上听命于将军。将军中有兼领千户长者为“领千户”。凡“领二千户”以上者,皆由军功卓著的将军担任。将军中有领九个千户长者称“领万户”。同时,对铁木真汗的警卫(宿卫、散班)力量也进行了补充和加强。这样,蒙古军队就有了严密的组织系统,组织指挥大大加强,战斗力大为提高。与此同时,铁木真汗提前派了一些人混进乃蛮部去宣传蒙古军的厉害,展开心理攻势,收到很大效果。整军完毕,“鼠儿年(公元1204年)四月十六日,铁木真汗祭了旗纛,去征乃蛮,逆着客鲁涟河(克鲁伦河)行了”(《秘史》校勘本下册第1001页)。

札木合开始也加入了太阳汗的军事同盟,但太阳汗瞧不起他的人格,对他存有很大疑心,并当众侮辱他。札木合于是拉走了他的人马,并派人向铁木真汗通报了消息。上一次阔亦田会战时,札木合开始也和王罕一起来偷袭铁木真汗,王罕想叫他担任总指挥,他觉得自己斗不过铁木真汗,王罕想把他推到第一线,根本没有取胜把握,中间溜了,并派人给铁木真汗通风报信。札木合这样做,是为自己“多留一条后路”,这是他狡诈过人的表现。

铁木真汗向乃蛮部发起进攻时,命二弟合撒儿率中军,忽必来率左手军,三子窝阔台率右手军,他亲率中军在前,向敌人发起攻击。但太阳汗的联军守在山头上,居高临下,人又多,铁木真汗的军队处在盆地中,向上仰攻显然不利。有位名叫朵歹扯儿必的人,向铁木真汗献了一计:假装来盆地里牧马,先把马匹在盆地里布满。晚上每人点五堆火,盆地里一片火光。太阳汗没有打过仗,见了这么多火光必然惊疑。这时,马吃了一天草也吃饱了,突然发起冲击,直抵乃蛮部大营,必然可胜。铁木真汗采纳了他的建议(《秘史》校勘本下册第1002页)。

晚上,乃蛮部的哨兵从山头往下一望,盆地里全是火堆,误认为铁木真汗开来了许多军队,马上去向太阳汗报告。太阳汗听后果然害怕了,不敢进攻。太阳汗的儿子屈出律对人说,他父亲胆小得还不如女人。这话被太阳汗听到了,他很生气地对儿子说,你现在嘴巴硬,一到厮杀的时候你这点勇气就没有了!乃蛮部大将豁里速别赤,也对太阳汗未战先怯很不满。他对太阳汗说,你父亲亦难察汗同敌人打仗时,男子的脊背、战马的后臀,都不能让敌人看见(意即“没有逃跑一说”),如今你却未战先怕了,还不如叫你母(妻)古儿别速来指挥,她都比你强!太阳汗在无奈之下,只得下令进攻(《秘史》校勘本下册第1003页)。

七月初的某日黎明,铁木真汗“整治军马排阵了,自做头哨,教弟合撒儿主中军”,向乃蛮军山头发起了冲击。乃蛮军已在山头上坚守了两个多月,锐气已耗尽。各部队都在各自驻守的山头上,既不主动出击,也不互相支援。蒙古军将乃蛮军防线冲开一道口子,乃蛮军纷纷逃跑,“人马坠于山崖相压死者甚众”。太阳汗在逃跑时被乱箭射伤,士兵把他扶上马背逃到一处山上,因失血过多,已昏迷过去。突厥人是很能打仗的,将领豁里速别赤对周围的人说,与其围着太阳汗看着他死,不如回身冲杀,使大汗死前知道我们在为他战斗。于是把古儿别速叫来,让她守着太阳汗,他们回身去战斗。

天亮后,蒙古大军云集,豁里速别赤率领的一些人守在山口拼死抵抗。铁木真汗见了勇敢战斗的人就欣赏,让人高呼劝降,对方不听;高喊休战,任他们撤走,对方还是不听,直至全部战亡。蒙古士兵在山顶上将负伤的太阳汗及古儿别速抓住了,押送到铁木真汗面前。铁木真汗问古儿别速道:“你不是说达达身上有歹气息吗,你怎么被达达人抓住了?”古儿别速风韵犹存,瞟了铁木真汗一眼。这时太阳汗躺在一边尚未断气,铁木真汗就把古儿别速纳为妃了(《秘史》校勘本下册第1005页)。铁木真汗消灭太阳汗南乃蛮,又一次震撼了草原,原来聚集在札木合周围的各部残余势力,大部分都离开了札木合,投降了铁木真汗。

不黑都儿麻之战,消灭北乃蛮:

南乃蛮被消灭后,太阳汗的儿子屈出律,以及札木合纠集的最后一些残余势力,都逃往北乃蛮,投奔了古出古敦不亦鲁,图谋东山再起。铁木真汗率领大军一直追击到阿尔泰山。这时已是冬天,铁木真汗率领蒙古军“到金山(阿尔泰山)住过冬”。金泰和五年(公元1205年)开春后,冰雪开始融化,铁木真汗率领蒙古军“逾阿来岭去”。阿来岭是今蒙古国境内阿尔泰山支脉之一。当时太阳汗的儿子屈出律与蔑儿乞惕的老首领脱黑脱阿在一起。铁木真汗追上了他们,双方厮杀,脱黑脱阿被乱箭射死,他的儿子无法将他的尸体带走,逃了一程又返回来,将他的头割下带走了。这些人渡过额儿的失水(额尔齐斯河)逃跑时,上游山洪暴发,倾泻而下,“溺死者过半,余者皆散亡”(《秘史》校勘本下册第1007页)。

也儿的石河之战,消灭蔑儿乞惕等残部:

金泰和八年(公元1208年)秋天(一说春天),“成吉思汗亲自向也儿的石河(额尔齐斯河)上游进军去对付最后的一批‘反叛者’”。由于山洪暴发,乃蛮人、札木合等过河逃跑时,人畜大半被山洪冲走淹死。对于北乃蛮首领古出古敦不亦鲁,有两种说法:一说他在这次交战中被袭杀;一说他后来在兀鲁塔山打猎时“遭到成吉思汗骑兵队的袭击而被杀”(《草原帝国》第276页)。太阳汗之子屈出律逃往西辽去了,当时西辽已发展成统治中亚地区的大国。

札木合之死:

也儿的石河一战,北乃蛮主力被全歼。逃往北乃蛮的札木合只带领五个伴当逃过河去,在今蒙古国唐努乌梁山一带以劫掠为生。札木合脾气变得极为暴躁,常拿五个伴当出气。五人商量后,将他捆了,驮在马上,送到了铁木真汗那里,五人想得重赏。札木合不愿被捆绑着去见铁木真汗,叫人向铁木真汗传话说:“黑老鸦会拿鸭子,奴婢能拿主人,皇帝安答必不差了。”意思是说,我看你铁木真汗怎么来处理这件事。铁木真汗说:“自己的正主,敢拿的人,如何留得?”他让人当着札木合的面,把这五人都杀了。接着,铁木真汗让人去对札木合传话,回忆了两人三次结为安答的经历,并对自己同王罕、太阳汗交战时,札木合派人向他报信表示感谢。札木合回答说,我们从小做安答的事,我都没有忘记;现在你做了皇帝,安答做不成了。札木合最后只提了一条要求,别让他出血而死。不出血而死,这是草原民族的一项古老传统,只有处死国王或亲王时才有资格享受这一待遇。铁木真汗对手下的人说,札木合虽然背叛了我,但也没有存心害我的地方,就依了他这一条吧。于是“令札木合就那里不出血死了,仍以礼厚葬了”(《秘史》校勘本下册第1009—1010页)。

登上成吉思汗大位

在阿尔泰山下,蒙古军俘获了太阳汗的掌印官畏吾儿人塔塔统阿。铁木真汗问他为何死抱住怀中的金印不放,塔塔统阿说:“臣职也,将以死守,欲求故主授之耳。安敢有他!”铁木真汗赞扬他一片忠心,又问此物有何用处?塔塔统阿说:“出纳钱谷,委任人材,一切事皆用之,以为信验耳。”铁木真汗说,这种办法好。于是铁木真汗劝其投降,帮助蒙古建立这种制度,塔塔统阿同意了。由于实行印证制度离不开文字,塔塔统阿奉命教铁木真汗的儿子及诸王们学习畏吾儿文字,并用畏吾儿字母草创了最早的蒙文(《元史·塔塔统阿传》)。有的学者感叹说,假如铁木真汗最早接触的不是畏吾儿文,而是汉文,他缔造的帝国可能取得更快、更大的文明进步,元朝的国祚也许会更长。但这只是一种美好的猜想,历史永远没有“假如”。

在成吉思汗所封的功臣中,功劳最大的有木华黎、博尔术、孛罗忽勒、赤老温、忽必来、者勒蔑、者别、速不台、主儿扯歹等人。他对牺牲的烈士也进行了褒奖,对他们的遗孤进行了优抚。同时,任命孛斡儿出为右手万户,木华黎为左手万户,纳牙为中军万户,失吉忽秃忽为大断事官。

成吉思汗登上大汗之位,标志着大蒙古国的建立。这是一个重要的历史新起点。从此以后,成吉思汗不仅要为中国历史谱写轰轰烈烈的篇章,也将为世界历史打上深深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