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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嶷(三国时期蜀汉名将)

张嶷简介

张嶷:(?-254年),字伯岐,三国时期蜀汉名将,巴郡南充国(今四川南充)人。初为县功曹。刘备定蜀时山贼趁机抢掠县里,张嶷背着县长夫人,将其救出,张嶷因此得名。后诸葛亮预备北伐时,张嶷平定了在广汉作乱的贼寇。其后被任命为牙门将,随马忠多次平定南蛮叛乱,因功封为越巂太守。在郡十五年,平定当地叛乱,将破败的城郭重新建设,又打通了越巂郡到成都的道路,甚得民心。后被征召回成都,越巂民感到悲伤,甘愿随张嶷至成都的越巂头目达百余人。官至荡寇将军,封关内侯。延熙十七年(254年),带病与魏将徐质交战,杀敌过倍,但最终寡不敌众,战死沙场。张嶷死后,越巂郡民无不流涕,并为其立庙,四时祭祀。

张嶷传记——

在《三国演义》后半段登场的蜀汉将领张嶷,算是演义中一个可有可无的配角。此人经常和张翼一块出现,很多人大概都以为他俩是亲兄弟。清代史学大家万斯同显然受到了罗贯中的影响,编著《蜀汉将相大臣年表》时也未将张嶷列入其中,原因就是张嶷身仕蜀汉数十年,到死官职也不过是荡寇将军。罗万二位不待见张嶷,似乎和《三国志》作者陈寿的一句八卦有关。陈寿是见过张嶷本人的,“余观张嶷仪貌辞令,不能骇人 ”。意即张嶷的长相就是个大众脸。

耐人寻味的是,陈寿著史以叙事简洁著称,以至南朝宋文帝不得不下令裴松之为其作注,也就是流传至今的《裴注三国志》。就是这位惜字如金的陈寿,对张嶷却不吝笔墨。《三国志·蜀志》中张嶷的传记是一千七百四十六字,在蜀汉文武官员的列传中高居第四。巨星诸葛亮之后,只有在蜀汉开国中建立奇功的法正(二千一百八十九字)和诸葛亮北伐战略的继承人姜维(二千一百六十九字),这两位后人非常熟悉的人物在传记字数上超过了张嶷。除此之外,就是关羽(一千一百四十六字)、张飞(九百二十六字)这样的超级开国功臣也无法在列传篇幅上与张嶷比肩。

演义和正史中的待遇天差地远,时至今日已淹没在历史洪流中的张嶷,其传奇人生自然值得大书特书。

和出身犍为郡(今四川省乐山市)高门世家、一出道就当上了刘备书佐(相当于文书)的张翼不同,出身于巴郡南充国(今四川南部县)的张嶷是个不折不扣的平头百姓。他自幼失去父母,很早就成了孤儿,根本无法接受良好的教育。自西汉以来益州就有句俗话,叫作“蜀有相,巴有将”,这是因为蜀郡因为西汉时期太守文翁的治理,文化水平较高;而巴郡自古就是骁勇善战的巴人聚居地,尚武也就成为张嶷唯一的出路。

凭借自己孜孜不倦的努力,在建安十九年(214年),刚刚成年的张嶷就当上了县功曹(相当于今县政府副科级干部)。此刻刘备正与刘璋展开益州争夺战,益州地方政府处于各自为政的状态。南充国一群山贼眼见蜀中大乱,充分发挥了浑水摸鱼的职业精神,下山对县城进行明火执仗的抢劫。县长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慌失措,仓促之下竟丢弃家小出逃,导致县城失陷。在一片刀光剑影中,张嶷因为县长提拔有恩的缘故,一个人冒死从山贼手里救出了县长夫人,并历经千辛万苦保护夫人和贪生怕死的县长会合。

张嶷就此一鸣惊人,在巴郡以勇武忠诚出名,已是二千石太守的知名高官龚禄、姚伷争相与之交往。经这两位同乡推荐,张嶷得以出任益州从事一职(相当于省政府普通科员)。其后十几年间,蜀汉的国势大起大落:取汉中,丢荆州;斩夏侯,亡关公;败夷陵,讨南中。不过这些惊天动地的大事和张嶷的仕途轨迹毫无交集,他只是从一个从事熬到了都尉(相当于市公安局长)而已。

显而易见,在那个门阀士族的年代,张嶷虽有材勇,但寒门出身极大地限制了他的发展。然而金子总有发亮的一天。

蜀汉建兴五年,丞相诸葛亮进屯汉中,谋划北伐事宜,全国各地的物资储备源源不断地向汉中运来,大盗张慕趁机带着一伙土匪在距离成都不远的交通枢纽——广汉郡绵竹县(今四川省德阳县北)公然盗取军需物品,劫掠百姓,甚至连官吏都不免被勒索。张慕事件在蜀汉即将北伐中原的关键时刻,造成了恶劣的社会影响。

抓捕匪徒的重任,自然落在广汉都尉张嶷肩上。虽然张嶷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没有还手之力的功曹了,但面对这一震惊全国的特大案件,此时兵精粮足的张嶷还是进行了严密的侦察。他发现张慕匪帮是一伙流窜作案的惯犯,如果大张旗鼓地进行追捕,只会令他们一哄而散,难以将他们抓获归案,更防止不了对方卷土重来。怎样将匪帮一网打尽,确实是个难题。当然这难不倒张嶷,有勇的他开始显示出有谋的一面。

经过长期的官场生活,张嶷很清楚,即使在以清廉著称的蜀汉官吏阶层中,也存在着极少数的害群之马,他们勾结黑恶势力,干着损公肥私的罪恶勾当。否则何以解释张慕在近乎戒严状态的广汉境内屡屡得手。张嶷知道自己手下就有这种人,于是,他不动声色,把自己也打扮成一个准备同流合污的贪官,静等鱼儿上钩。

已经下水的人绝对不会介意拉更多的人下水,只有这样,大大小小的贪官们才会成为一根绳上的蚂蚱。张嶷很快就和张慕搭上了线。经过一段时间的眉来眼去后,张嶷准备动手了。他亲笔写下一封热情洋溢的信,提出自己想与张慕结为兄弟,并约定好日期,为此大办酒席,准备盛情款待义兄一行。早就和张嶷称兄道弟的张慕自然是不虞有他,兴冲冲地带着一大帮得力手下赶来赴约。在土匪们酒足饭饱后,张嶷单枪匹马亲自上阵,一刀就将匪首张慕的脑袋砍了下来,早已埋伏在四周的张嶷部下得到这一信号,全部冲出,大小五十多个土匪头目尽数被杀。随后张嶷一鼓作气,带着手下不眠不休地搜捕土匪残部,仅用了十余天,就把这一为患多年的匪帮连根拔起,完全解除了讨伐曹魏的后顾之忧。

由于在这场鸿门宴中的出色表现,诸葛亮注意到了张嶷的存在。这位求才若渴的丞相拍板把张嶷提拔进军队系统,任命他为牙门将(五品偏将),隶属于名将马忠的麾下,去平定在汶山郡发动叛乱的羌人部落。

汶山郡南部与成都接壤,地势却非常险要,不是泥沼雪山,就是原始森林。凭借天时地利,这里的羌人素来骄横跋扈不服中央。马忠和张嶷商议之后,下决心将汶山羌人彻底收服。张嶷自告奋勇担任先锋,率领三百人进击叛军中最强的主力——他里部落。

他里部落的大本营位于高山之上,张嶷率部沿着唯一的盘山小路爬了四五里地,就看见叛军在当道的山腰筑了一道石门,石门上又造床,床上堆积了很多石块。凡是经过石门的人都会被羌人投下石块砸得粉碎,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仔细观察了羌人的布防后,张嶷认为强攻会给蜀军造成巨大损失,此处只可智取不可强攻,便派翻译传话吓唬羌人:“你们在汶山多次反叛,伤害无辜善良的百姓,天子已经下令让军队来讨伐你们这些恶人。你们如果自行认罪,放我军通过并提供军需,那么你们将受到上天的庇佑,得到百倍的回报。如果还是顽抗不从,那么我军就会诛杀你们,到时犹如雷电霹雳,你们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他里部落酋长听说过孤胆英雄张嶷的名头,被他几句空话给吓坏了,根本没想到张嶷是在虚张声势,当即打开石门,并带着大量的粮草辎重,向张嶷的部队投降。张嶷分兵控制这一要地后,马上统军越过他里,攻击其他叛乱部落。叛军余部听闻他里投降,无不震惊。有人放下武器迎接蜀军,张嶷就对其进行安抚;有人逃进山谷顽抗,张嶷便派兵追击将其剿灭,作乱多年的汶山羌人一举被张嶷平定。深通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张嶷,成为汶山平叛战役的最大功臣,完成了自己从文官到军人的华丽转型。

建兴十一年(233年),由于庲降都督张翼治理失策,一味照搬汉族的法律来约束蛮族,激起了建宁蛮族酋长刘胄的反叛。一时间,叛乱波及南中四郡,声势直追八年前著名的蜀汉南中之叛。诸葛亮撤换了张翼,改任熟悉南中民情的马忠进行平叛。马忠居中指挥,他在前线最倚仗的手下还是老搭档张嶷。张嶷更是在每次战斗中都身先士卒,蜀军很快大破建宁叛军,张嶷亲自在阵中砍下了刘胄的首级。南中叛军群龙无首,张嶷趁势平定了牂牁和兴古两郡的叛军,并大做思想工作,最后竟从俘虏中感化了二千壮士送到汉中,为蜀汉的北伐事业出力去了。

数年来张嶷东征西讨,威名大振,蜀汉中央政府终于发现了张嶷在处理蛮族事务方面的才干。在越嶲郡(今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自从当年诸葛亮平定高定的叛乱后,当地的蛮族还是反复无常,前后两任太守焦璜、龚禄都在蛮族的叛乱下以身殉职,导致之后的越嶲太守根本不敢去郡治邛都县(今四川西昌市)办公,只能暂驻八百里外的安定县。越嶲郡对蜀汉政权来说徒有其名,根本就是已经失去控制的飞地。适值诸葛亮去世蒋琬出任大司马,新官上任三把火,蒋琬决意要收复越嶲旧郡,最佳人选自然非张嶷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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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琬(取自清光绪庚寅冬月广百宋斋校印《图像三国志》)

延熙三年(240年),蜀汉朝廷正式任命张嶷为越嶲太守。越雟一直就是穷山恶水的不毛之地,张嶷却欣然接受这个毫无油水可捞还异常危险的烫手山芋,率部挺进邛都县。此行虽然带着大军,但张嶷并不做出武装进攻的姿态,他深知对付蛮族最好的方法,就是蜀汉的国策“攻心为上”。首先是软法子安抚施恩:张嶷放下太守的架子,常常只带几名随从,找当地各友好部族的酋长逐一交心,使这些首领及其所部解除了对蜀汉的恐惧戒备心理。北方边界的捉马部落自恃部众骁勇,不服节制,张嶷便枪打出头鸟,率部生擒捉马酋长魏狼。众人都要求处死这个祸首,张嶷却看出魏狼只是桀骜不驯而已,他仿效诸葛亮七擒孟获,对魏狼动之以情后松绑释放,让他招降同党乡亲,还上表请封魏狼为邑侯,承诺安排土地田产供应捉马族三千余户的生活。魏狼和捉马族对此感激涕零,心悦诚服。有魏狼作示范,那些本来就不是坚决反对蜀汉的蛮族部落大为艳羡,纷纷上书表示归顺,张嶷也因此功得封关内侯。

对于那些顽固分子,张嶷则是雷霆手段,杀鸡儆猴以立威。定莋(今四川省盐源县南)、台登(今四川省冕宁县东)、卑水(今四川省会理县东北)三县距离越嶲有三百多里,和贫瘠的邛都不同,三县出产盐、铁和漆,这一宝地却长期被当地的槃木族所霸占。张嶷便率部将三县夺取后设置官吏,开放给各族人民开发使用。定莋土豪狼岑是槃木族首领的舅舅,因为失去了财源大为不满,言谈举止中对张嶷很不客气。张嶷知道自己砸了狼岑的垄断饭碗,双方矛盾无法化解,便实施斩首行动。他派了数十名死士闯入狼岑家中拘捕了他,然后一顿大板子将其打死。接着张嶷亲自将狼岑的尸体送还给槃木族,当众宣布狼岑的罪行,并晓之以理:“你们切不可妄自乱为,一旦有异常行动我会立刻剿灭你们。”槃木族首领大惊失色,吓得反绑双手前去谢罪。张嶷马上变了面孔温言抚慰,为之杀牛设宴,席间再次申明朝廷的恩义信用,见识了张嶷胡萝卜加大棒手段的槃木族从此变得服服帖帖。越雟人民获得了盐、铁、漆,不用再倚仗中央的接济,百姓的生活逐渐富足起来。

值得一提的是,张嶷是个原则性和灵活性兼备的将才,对于杀人他是极有分寸的,不该杀的绝对不杀,该杀的绝不放过。苏祁县部落首领冬逢,投降以后又屡次反叛,脑后有反骨,死罪难逃。冬逢的妻子,是旄牛族国王的女儿,张嶷却待之以贵宾之礼。冬逢的弟弟隗渠逃亡至西部边境,此人刚猛狡诈,一向为各部落所敬畏,是个大大的祸害。不久他派了两名心腹诈降于张嶷,真实目的当然是打听蜀汉方面的虚实。张嶷一眼就看穿了隗渠的诡计,他将计就计,对两人许下重赏,使了一出精彩的反间计,唆使两个心腹合谋刺杀了隗渠。隗渠一死,不喜欢闹事的西方各部落就此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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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两晋时期军戎服饰

居住在汉嘉郡(今四川省雅安县)边界的旄牛族有四千余户,是蜀汉境内第一大少数民族。其首领狼路一心要为姑父姑母(冬逢及其妻子)报仇,派遣叔父狼离率部来查探越嶲形势。张嶷对此胸有成竹,他在必经之路上派人携带酒肉犒劳旄牛族人,同时还派狼离的姐姐(就是冬逢的妻子)与他见面。发现姐姐安然无恙的狼离悲喜交加,当即率领部众投降,张嶷却厚加赏赐后让姐弟俩回家。

原来古时汉嘉郡有一条近路可以直达成都,路途平坦方便,然而在一百年前此路就被旄牛族盘踞而断绝,后人去成都只能改走另一条艰难险远的路。张嶷打好了伏笔,让亲信带着钱财去拜见狼路,传达自己和解的意愿。狼路在叔父、姑母的劝说下举族前来参见张嶷。张嶷与旄牛族对天盟誓,上表奏封狼路为王,肃清了千里之间的道路,恢复了古时的驿站交通。旄牛族就此开始向朝廷朝贡,不再为患。

在长达十五年的越嶲太守生涯中,张嶷是典型的恩威并施,统一战线他能搞得有声有色,罪大恶极的也坚决镇压,毫不含糊。斯都县部落首领李求承,曾经亲手杀害了张嶷的朋友——前任太守龚禄,张嶷一上任就重金悬赏,终于把李求承缉拿,将其斩首示众,大大震慑了那些心怀鬼胎的酋长们。

由于长期战乱而疮痍满目的越嶲郡,在张嶷的治理下仅仅三年时间就恢复了生气。当地百姓都深深感受到了张太守的关爱和恩情,大家一心从事生产,再也不反叛了,南中彻底成为蜀汉稳固的大后方。

延熙十七年(254年),张嶷返回成都参加北伐,越嶲各族人民纷纷扶着车把哭泣送别,自愿跟张嶷同行去成都朝贡的部落首领多达一百余人。张嶷战死的噩耗传来后,越嶲百姓如同死了亲人一样号啕大哭,自发为张嶷立庙进行祭祀。纵观整个蜀汉历史,只有三个汉官在南中赢得了这样的待遇,另外两位是不论官位还是名气都大过张嶷甚多的诸葛亮和马忠。可见对张嶷,南中各族百姓是真心爱戴。

同样,对张嶷这样一位长期在边疆地区从事基层工作的国家中层干部,第一次参加对外战争就战死沙场的普通将领,陈寿也是推崇备至。从其对张嶷的评价——“识断明果”即可见一斑。

先说见识和决断。

张嶷拥有极强的政治洞察力,在分析他人的心理、性格方面有非常高的天赋,可说是虽不轻言,言出必中。建兴十四年(236年),武都郡氐族首领苻健遣使准备归顺蜀汉,蜀汉也派了使者迎接,但是过了期限也没有对方的消息,蒋琬对此很是忧虑,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张嶷很肯定地安慰蒋琬说:“苻健诚心请求归附,一定不会变卦。我听说苻健的弟弟非常狡猾,这帮人做事喜欢争功,恐怕哥俩要闹分裂,所以苻健才耽搁了。”没过几天,真的是苻健率部来蜀,苻健的弟弟却带人投降了曹魏。后来曹魏的狄道县长李简来信说要投降,蜀汉官员都对此半信半疑,唯独张嶷说李简肯定是真心,建议遣军接应,事实果然如此。

大将军费祎性格宽厚博爱,对外人豪无防范,张嶷便写了一封书信规劝:“从前东汉大将岑彭、来歙手握大军为帅,结果都被公孙述派刺客杀害。如今将军位尊权重,但实在太信任新近归附的降人。您应该以前事为鉴,加强警戒才对。”费祎没听进去,结果在建兴十六年(238年)春节被魏国降将刺杀而遇难。

同一年,吴国太傅诸葛恪在东关之战大破魏军,风头正盛。张嶷却给诸葛恪的堂弟、蜀汉侍中诸葛瞻写信泼冷水:“吴王刚刚驾崩,现在的皇帝孙亮年幼,太傅诸葛恪受诏辅政托孤,责任何其重大!以周公之才且有亲戚关系来摄理朝政,仍然会有管叔、蔡叔散布流言发动叛乱;霍光受汉武帝遗命摄理朝政,也有燕王刘旦和上官桀等人阴谋陷害。只是依赖周成王、汉昭帝的圣明,周霍二人才得以免祸。以前孙权从不把生杀赏罚的大权交给别人,如今在垂死之际,才把后事托付给诸葛恪,这实在令人忧虑。

“吴、楚地方的人性格轻浮急躁,诸葛太傅却远离年幼的君主,深入敌国境内,这恐怕不是长远的计策。虽说吴国现在表面看没有裂痕,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最轻微的失误也会造成致命的失败。如果您不向太傅进献忠言,还有谁能直言相告呢?希望您能劝他撤回军队发展农桑,致力于推行仁政。数年之后,我们两国同时进攻魏国,获胜才有把握,希望您能考虑和采纳我的意见。”张嶷料事如神,不到半年,刚愎自用的诸葛恪就被孙峻发动政变诛杀全族。

在那个敬鬼神而远之的年代,没有学过心理分析的古人,大概只能用神奇来解释张嶷的神机妙算了。

接下来是明智和果敢。

张嶷为人“慷慨壮烈”,是位典型的好男儿、大丈夫,这在史书里都是少见的高尚品质,从现代人的角度来看更显得弥足珍贵,而同时代很多重视繁文缛节的伪君子却因此认为张嶷“放荡少礼”。张嶷在刚刚调任广汉都尉时生过一场大病,病势十分严重,由于他为官清廉,家里没钱医治,上司广汉太守何祗倒是家境富有,是个出名的大方厚道人。张嶷与其本无交情,却马上拜访何祗,托他帮忙治病。何祗也无愧其名声,当下倾尽财力治好了张嶷,张何二人一见如故的事迹在蜀汉境内传为美谈。

张嶷从越嶲回到成都后,刚刚就任车骑将军(一品)的夏侯霸一心想把这位军界新星置于麾下,就亲切地跟张嶷套近乎:“我虽然不认识您,但一见如故,希望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刘禅的皇后是张飞的女儿,张皇后的母亲却是夏侯渊的侄女,也就是说夏侯霸是蜀汉的国舅,身份何其贵重。面对这位外戚大将的拉拢,张嶷却义正词严,拒绝得十分经典:“仆未知子,子未知我,大道在彼,何云托心乎!愿三年之后徐陈斯言 。”和当年与何祗结交时的表现截然相反。此言一出,世人对张嶷不巴结权贵而讲究朋友之间真心交往的为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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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汉铸币,“太平百钱”

由于在南中瘴疠之地待得太久,张嶷患有严重的风湿病,站起来都得拄拐杖,走路也很困难。时值姜维发动第二次北伐,众人都建议张嶷安心静养,他却不愿在成都坐享清福,硬要为恢复中原效力,尽力支撑病体亲临战场。军队出发前,张嶷亲自向后主告辞,言辞激昂:“臣受陛下圣恩,可谓恩宠过度,可是我身患疾病,常常害怕自己突然死去,辜负了陛下的知遇。现在上天成全我的愿望,让我遇到了战事。如果能攻克凉州,臣愿意担任守将。如果不能获胜,臣必当为陛下杀身成仁!”平常不怎么关心臣下的刘禅一反常态,当场被张嶷感动得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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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禅(取自清光绪庚寅冬月广百宋斋校印《图像三国志》)

在这场战役里,张嶷终于实现了自己马革裹尸的夙愿。其实如果张嶷待在中央的话,凭自己的才干和刘禅的宠信(“后主深崇之”),为相辅政恐怕不是难事,他却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血洒疆场的悲壮结局。官居五品的张嶷战死后,刘禅马上下诏,进封张嶷长子为西乡侯,张嶷关内侯的爵位由其次子继承,可见刘禅对张嶷的信任和追思。因为当时蜀汉很多资历出身都远超张嶷的良将,比如张嶷的老上司、官居二品的马忠,死时都只是差乡侯一级的亭侯。

张嶷出身贫寒,一生由文入武,身为文官能够尽职安民,身为将领能够和睦蛮夷,身为臣子能够杀身报国,身为朋友能够真诚待人,地处偏远却能看清天下大事,见识卓越,品行高洁。所以陈寿盛赞张嶷“虽古之英士,何以远逾哉 !”

读史至此,张嶷作为一代国士,能够得到陈寿的“垂青”,倒是一点也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