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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平之战(宋金争夺陕西之战)

富平之战简介

富平之战:金天会八年(南宋建炎四年,1130年)、宋金川陕之战中,金军为攻占陕西,在富平(今陕西富平北)地区,击败宋军反攻的一次大规模作战。富平之战是中国南宋时期和北方金国为争夺川陕地区(今陕西南部、四川北部)爆发的拉锯战,公元1130年(南宋建炎四年)九月,金国大举进攻南宋川陕地区,南宋派兵抵御,最终以金国获胜而告终。

富平之战过程分析——

金国在东线扶植刘豫称帝建伪齐,派秦桧潜回南宋,然后,把军事进攻的重点转向西线,其战略目标是首先夺取陕西,进而夺取四川。

富平之战,这是南宋第一次主动向入侵金兵发起的重大战役。张浚出任川陕宣抚使后,以汉中为基地,治军备战,军势稍盛。张浚其人,抗金立场十分坚定,但书生意气甚浓,战略眼光一般,有时夸夸其谈。他在汉中稍有进展,就上奏宋高宗道:“汉中实天下形势之地,号令中原,必基于此。”并力劝宋高宗早日西幸(《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二十八》)。张浚这一说法,表明他的战略眼光十分狭窄。如果真如他所说,当年刘邦封为汉王之后,为何千方百计要打出汉中、重回关中?历史上,只有诸葛亮在汉中苦心经营,得陇望蜀,为刘备谋取了四川这么一块小天地而已。汉中如此封闭,哪里谈得上“号令天下,必基于此?”

张浚是建炎三年(公元1129年)七月奉诏出任川陕宣抚使的。“初,浚之西行也,帝命浚三年而后用师进取”。但是,建炎四年(公元1130年)夏季,山东境内的完颜昌军向黄天荡之役后屯兵江北真州的金兀术军靠拢,南宋朝廷担心金兵再次大举南下,命张浚在西线发动攻势,以牵制东线金兵,防止其南下。这叫阴差阳错,敌我双方都想到一起去了,都想在西线发动大规模进攻。

张浚得到朝廷命令,马上召集众将商议向金兵发动大规模进攻之策。但长期经略陕西的都统制威武大将军曲端表示反对。他说,“平原广野,敌便于冲突,而我军未尝习战。且金人新造之势,难与争锋。宜训兵秣马,保疆而已,俟十年乃可议战”。恰在这时,有人向张浚告曲端的状。张浚派幕僚张彬前往渭州曲端驻地,暗察曲端是否心怀异志。张彬见了曲端说,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两件事,一是各路军合不到一起,二是粮秣物资难以保障。但这次张浚来到陕西,“兵合财备”,这两条都已不成问题。眼下“娄室(洛索)孤军深入吾境,我合诸路攻之不难。今失不击,若尼玛哈并兵而来,何以待之?”曲端反驳道:不对!敌方的劣势只有娄室孤军深入这一条,其他如“兵技之习,战士之锐,分合之熟”,都比我方强;我方的优势也只有合五路之兵这一条,但不利因素很多,如“将帅移易,士不素练,兵将未尝相识”等,因此“万一轻举,脱不如意,虽有智者,无以善其后”。曲端仍然坚持“固险坚守,精练士兵,待敌疲弊”,至少也得一两年后,才能考虑对敌发起进攻。张彬以曲端的原话回去复命。张浚当年三十四岁,心高气盛,一心想有一番大作为;更何况,在西线发动进攻是朝廷的旨意。他无法容忍曲端的顽固态度,就以他不久前在彭店战役中没有及时增援吴玠,致使彭店之战失利为由,剥夺了曲端的兵权,贬往万州安置。曲端在陕西军民中有威望,“陕西人倚端为重,及贬,军情颇不悦”。

建炎四年(公元1130年)秋季,在张浚主持下,宋军在陕西境内向金兵发动进攻。初战阶段一连打了两个胜仗。赵哲收复了鄜州(治今陕西富县),吴玠收复了长安。被金兵占领的州县,也纷纷投归南宋。宋军在西线的大举进攻,震动了金国。金太宗召集御前会议商讨反击之策。金兵的西线统帅是名将娄室,金太宗说娄室以往作战“所向辄克”,这次让他专攻陕西,迟迟不能平定,是不是产生厌战情绪啦”(其实当时娄室已经有病,他带病打完富平之战就病死了)。金兵左副元帅宗翰解释说,不能这样看,上次因为要集中兵力渡江攻宋,把西线的大部分兵力调到东线来了。现在看来宋军陕西五路兵力雄劲,也应当把东线的兵力调过去反击宋军。于是宗翰命令达兰留在东线抚定江北,而在黄天荡之役后屯兵江北真州的金兀术率精兵两万先赴洛阳,稍事休整后于八月增援陕西。其他金军将领们都说,西线的主要问题并不是兵力不足,各州县叛服无常,主要是发挥“绥怀之道”的作用不够,应当派一位“位望隆重、恩威并济者以往,可指日而定”。金太宗于是命皇子、右副元帅宗辅“往洛阳治兵”,出任西线统帅(《续通鉴·宋纪一百八》)。

九月,宋高宗又催促张浚分道向同州、鄜州、延州等方向“以捣其虚”。张浚毕竟是一介书生,虽然抗金立场十分坚定,但对于统兵作战却想得过于简单,近乎天真。赵哲收复鄜州、吴玠收复长安这两次胜仗,更助长了张浚的轻敌情绪。他奉旨急召陕西五路经略使(永兴军吴玠、环庆路赵哲、熙河路刘锡、秦凤路孙渥、泾原路刘锜)领兵会师富平,准备向金兵大举进攻。当时陕西五路共有兵员约四十万、军马七万匹。张浚又动用他的权力“贷民赋五年,金钱粮帛之运,不绝于道,所在山积”。这时的张浚,踌躇满志、浮想联翩,他认为这次有把握“一扫金人尽净”,甚至可以“径入幽燕”(《三朝北盟会编·卷一百四十二》)。张浚委托都统制(他的副手)刘锡为代理统帅,他自己“亲往邠州督战”。

张浚书呆子气发作,在战役指挥上犯了两大错误。一是金兀术接到西援陕西的命令后,星夜驱驰,很快从洛阳赶到了陕西下邽(今陕西渭东东北五十里),威胁宋军侧背;而娄室的主力尚在几百里外的绥德军(治今陕西绥德)。宋军部将们都主张先打孤军深入的金兀术,张浚不听,要等金兵到齐了打大仗。二是他多次派人给金兵前线统帅宗翰下战书约定会战日期。众人都以为不可,但张浚坚持要同金兵打一次堂堂之仗,约定了时间再打。金军对他的“战书”根本不予理睬,他却一次又一次地去信。这样,就使金兵争取到了足够时间,娄室带病领军赶到富平以北,与金兀术部形成合击宋军之势。娄室是金军名将,富有作战经验。他登上山头观察宋军的布防情况,下山后对左右说,宋军“人虽多,壁垒不固,千疮百孔,极易破耳”。张浚再次去信约战,金兵应战,但至期不出。张浚以为金兵怯战,无比得意:“吾破敌必矣!”(《续通鉴·宋纪一百八》)张浚让人张榜悬赏:谁能活捉娄室,授予节度使、赏银万计。娄室张榜回敬道:谁能活捉张浚,赏驴一头、布一匹。娄室根本不把张浚放在眼里(《会编·卷一百四十二》)。

张浚一心要以堂堂之阵与金兵对垒,金将娄室追求的却是出奇制胜。当时宋金两军相隔一片芦苇沼泽地对峙。统帅刘锡召集诸将商议进攻之策,名将吴玠认为前方地形不利,不宜发动进攻。他说:“兵以利动,地势不利,将何以战?宜徙据高阜,使敌马冲突,吾足以御之。”但有些将领一味迎合张浚旨意,都说:“我师数倍于敌,又前阻苇泽,敌有骑不得施,何用他徙!”

当时,为宋军运送粮秣物资的各州县都在宋军阵地周围自扎小寨,以车为围,相连不绝。九月二十四日,娄室挑选三千精骑,天亮前就在营帐内闷声开饭,防止走漏风声。乘天还没有大亮,让马匹驮上土囊,一路以囊垫路,越过沼泽,向运粮民工小寨发起突然袭击。乡民大乱,全往宋军帐篷内钻,宋军大乱。金兵乘势袭击泾原路军,泾原路经略使刘锜身先士卒,奋力抗击,激战至中午未分胜负。金兵转攻环庆路营帐,环庆路经略使赵哲抵挡不住,其他三路军却“无与援者”。这是宋军作战中的老毛病,一军危急,他军不救。赵哲先撤,“将士望尘起,惊遁,军遂大溃”。其他各路军惊呼:“环庆赵经略先走!”宋军五路皆溃,退至邠州,军情稍定。娄室没有追击,缴获宋军粮秣物资不计其数。

十月初一,张浚在邠州召集刘锡等将帅追查战败之责,“浚立堂上,诸将帅立堂下”。张浚问:“误国大事,谁当任其咎者?”众口一词,都说“环庆路兵先走”。张浚立即下令将环庆路经略使赵哲推出斩首。统帅刘锡被撤职,贬为海州团练副使,合州安置。

张浚处斩赵哲,太过轻率。追究赵哲在富平之战却阵先退之责并不错,但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能以一败定生死。况且,赵哲在这次陕西作战之初,他有首战获胜收复鄜州之功。完全可以用降职等其他处分办法,再给他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更何况,一军危急,他军不救,为何不作追究?在某种情况下,“不救”者的责任更大。凡大兵团作战,不能把各路兵马捏合到一起,握不成拳头,这支军队永远打不了大胜仗。有时候,大兵团会战,胜败往往就在“救”与“不救”之间。一军危急,吸引住了敌人兵力,它军来“救”,两军一夹,就可能变被动为主动,打一个大胜仗。一军危急,它军“不救”,被敌人各个击破,肯定是个大败仗。

张浚处理赵哲的过激做法,产生了严重后果。他轻率地处斩了赵哲后,对环庆路众将士非但没有半句安抚,却说:“汝等战勇而帅独被诛,天下宁有是事?”张浚手下有位幕僚刘子羽,马上领会了他的意图,对接替赵哲的孙恂授意:把下面几位将领也杀了!孙恂便把统领官张忠、乔泽两人也杀掉了。结果,引起环庆路全军恐慌,在统制官慕容洧领导下举兵反叛,由此引发一连串内乱。张浚本人退往秦州,怕金兵袭来,派张中彦、赵郴去守渭州;派刘锜前去镇压环州慕容洧叛军。金兵乘机以轻兵攻占了泾州。刘锜见势不妙,留下彦琪对付慕容洧,自己率精锐退往渭州。走到半路,金兵已经追来,他逃往古原州。负责守渭州的张中彦、赵彬,都是曲端的部下,对张浚排斥曲端心怀不满,投降了金兵。环庆路军就这样彻底瓦解了(《续通鉴·宋纪一百八》)。

富平之战产生的影响是多方面的。(一)对金国而言,在西线取得了一次大胜,金兵占领了陕西全境,统归刘豫的伪齐管辖;但在战略上,却未能实现夺取四川、从长江上游迂回进攻南宋东部的战略企图。(二)对南宋而言,战役上大败,近四十万陕军损失大半;不过同时也以沉重代价摆脱了战略上的被动,把东线金兀术的金兵主力引向了西线,东部军事压力骤减,使南宋朝廷得以在临安安顿下来。(三)对张浚而言,他本来可以一战成名,但由于他的自负、迂腐和偏激,以及军事上的浅薄无知,导致惨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