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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彭城之战(西楚霸王的兵锋)

楚汉彭城之战简介

楚汉彭城之战:公元前205年,即楚汉相争第一年,刘邦率领的56万反楚联军轻易夺取了楚都彭城。面对如此不利的战略态势,西楚霸王项羽进行了大胆而精妙的机动作战。他率领3万精锐,一举击败刘邦的联军,将一场大败逆转为惊天大胜。楚汉彭城之战将在这里复盘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决。

楚汉彭城之战过程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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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二世元年(公元前209年)七月,反秦大起义爆发。在历经了3年的血腥战争之后,秦帝国终于轰然倒塌。

汉元年(公元前206年)四月,西楚霸王分封诸侯,各诸侯兵罢戏下,之国就封。但不久之后,战乱再起。

率先掀起叛乱大旗的是齐地田荣。田荣乃齐国王族后裔,反秦有功,但因开罪项氏叔侄,为项羽所不容。戏下分封时,项羽概不承认田荣反秦有功,拒封田荣为王。田荣怒不可遏,遂于汉元年五月起兵反叛。他先赶走齐王田都,继而击杀胶东王田巿(fú)和济北王田安(皆为项羽所封),兼并三齐之地,自立为王。田荣惧怕项羽报复,于是拉拢盟友以求自保。他授予彭越将军印,唆使彭越反楚于梁地。同时联络刘邦、陈馀等人,图谋联手反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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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邦画像

田荣在齐地率先叛乱和其鼓动起的叛乱之风,严重挑战了西楚霸王项羽一手制定的秩序,也是对其权威赤裸裸的冒犯,再加上齐地的反叛严重威胁到楚都彭城的安全,项羽对此自然不能容忍。

汉二年(公元前205年)正月,项羽亲自率军北上平叛,不多久便在城阳击败田荣,田荣逃至平原,被当地人诛杀。田荣之死并没能平复项羽的满腔怒火,他迁怒于齐人,对齐人施行疯狂报复。楚军继续进军北海,大肆“烧夷齐城郭室屋,皆阬田荣降卒,系虏其老弱妇女”,所过“多所残灭”。于是“齐人相聚而叛之”,田荣弟田横也收散卒数万人,立田荣子田广为齐王,继续同项羽作战。项羽连战不能胜,在齐地陷入同田横的长期拉锯战。

齐地的叛乱尚未平息,北方的燕、赵也发生了大规模动乱。赵地的陈馀、张耳 与燕地的臧荼、韩广为了抢夺地盘,相互厮杀。燕赵大地一时烽烟四起!

项羽分封十八诸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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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前蛰伏汉中的汉王刘邦,已于汉元年八月采纳大将军韩信所献“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策,率军杀回关中,还定三秦之战爆发。汉军攻势凌厉,不为固守废丘的章邯所牵制,四处分兵略地,在短短一个月内就扫平了三秦势力,据有关中形胜之地。之后刘邦令萧何镇守栎阳,大将军韩信滞留废丘继续围攻章邯,他自己则亲率汉军主力,兵出函谷,采用政治利诱和军事威胁并行的手段,先后收降河南王 申阳、韩王郑昌、殷王司马卬和西魏王魏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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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秦形势

就这样,汉王刘邦在半年内,顺利夺取关东大片土地,扫清了对楚战争的进攻障碍。

在这种形势下,刘邦认为剿灭项羽的时机已经到来,于是率军经修武,由平阴津南渡黄河,抵达洛阳,昭告天下诸侯,誓师伐楚。汉二年四月,趁项羽主力仍被田横拖在齐地,楚都彭城空虚之机,刘邦率军直取彭城。在长达4年的楚汉战争中,楚汉两军首次正面交锋——彭城之战由此展开。

进攻开始

就在项羽北上攻齐、陷于长期作战而不能自拔之际,刘邦完成了大规模东进的一系列准备。

首先,巩固关中。刘邦派周勃率骑都尉靳歙等北定北地郡,西平陇西六县,同 时命诸将加紧围攻章邯于废丘;号召“以万人若一郡降者,封万户”,关中降者接踵而至;部署关中诸守备,命周勃守备峣关(今陕西蓝田东南)、武关,并缮治秦时蒙恬所筑河上塞,以防御匈奴。与此同时,刘邦开放“苑囿园池,令民得田之”,又进一步“施恩德,赐民爵。蜀汉民给军事劳苦,复勿租税二岁。关中卒从军者,复家一岁。举民年五十以上,有修行,能帅众为善,置以为三老,乡一人。择乡三老一人为县三老,与县令丞尉以事相教,复勿徭戍。以十月赐酒肉”。此外,汉二年冬十一月,刘邦自南郑迁都栎阳,以便统筹全局。

其次,孤立项羽。汉元年四月,项羽谋杀楚义帝。汉二年三月,刘邦亲自为义帝发丧,“袒而大哭,哀临三日”,并遍告天下,“愿从诸侯王击楚之杀义帝者”。结果,项羽所封的十八诸侯王,只剩下偏安江南一隅对中原政局无力施加影响的衡山王吴芮、临江王共敖和雄踞北方的燕王臧荼,还听从项羽的约束与调遣。其余诸王,或被杀,或被逐,或被困,或中立,幸存者大多依附于齐、赵、汉三大强国。项羽陷入了空前的孤立和危机中。

最后,大军入陕(今河南三门峡市西)。汉二年十月,刘邦亲率大军入陕,降服河南王申阳,灭其国,改为河南郡,又在阳城(今河南登封东南)破降韩王郑昌。同年三月,刘邦率兵自临晋(今陕西大荔东)渡过黄河,迫降西魏王魏豹,攻克河内(治怀县,今河南武陟西南),俘获殷王司马昂,其地被改置为河内郡。

至此,淮河以北,除楚都彭城附近、燕王臧荼所控制的燕及辽东地区之外,其余地区已尽被反楚力量占据,项羽的梁楚九郡处在反楚联军的三面包围之下。

眼看时机成熟,刘邦决定主动出击,遂增调关中的周勃、樊哙、夏侯婴等部速至洛阳集中;命萧何镇守栎阳,筹集军资,以补给前方;韩信则留守关中,继续围攻章邯于废丘。

在完成上述兵力集结和后方守备工作后,刘邦遂在洛阳正式发布讨项檄文,昭告天下诸侯,誓师伐楚。

汉二年四月,刘邦趁项羽主力陷在齐地、楚都彭城空虚之机,率军直取彭城。彭城之战正式打响。

彭城,今名“徐州”,地处江苏省西北部、华北平原东南部,是苏、鲁、豫、皖四省接壤地区,位于长江三角洲北翼。该地北倚微山湖,西连萧县,东临连云港,南接宿迁,素有“五省通衢”之称;并且物产丰盈,气候适中,“有地宜粮,有山宜林,有滩宜果,有水宜鱼”,有“丰沛收养九州”之说。物产丰饶是养活大量人口的基础,故彭城自古以来人口稠密,再加上彭城作为春秋时徐夷(徐戎、徐方)故地,民风剽悍,人人骁勇善战,兵源充足、质优,适宜屯兵农垦,深为兵家所重。

从古至今,发生在彭城的大大小小战争,仅有记载的就多达四百余次。最早的一次,发生在公元前21世纪,即彭伯寿征西河。对于彭城的重要战略地位,东晋人认为,“彭城之得失,辄关南北之盛衰”。辛亥革命领导人黄兴则这样评价它的战略地位:“南不得此,无以图冀东,北不得此,无以窥江东。是胜负转战之地。”

项羽舍弃“金城千里”的关中,而选择定都彭城,正是看中了彭城显赫的战略地位。但彭城作为一个四战之地,缺少一朝之都所必备的要素——安全性!

一个金戈铁马、征战不休的地方,无论在平时,还是在战时,都只能作为一方军事重镇,予以重兵把守,以其为立国之都显然极为勉强,这是项羽犯的一个战略性错误。从兵要地理上看,彭城虽然呈现山围水绕之势,但其周遭山地起伏较小,海拔较低,而环绕彭城周围的河流水量季节性变化很大,时有枯竭之虞,因此山水对彭城的军事防御作用是相当有限的,根本无法与关中形胜之地相媲美。再加上彭城地处黄泛平原,“地势陆通,骁骑所骋”,易攻难守。项羽定都彭城,是其覆灭的开始!

就彭城之战而言,反楚联军兵力雄厚,总计达56万之众。刘邦计划兵分三路对项羽发起大规模战略进攻,具体军事部署如下:

一、刘邦亲率周勃、夏侯婴、卢绾、靳歙、司马欣、董翳及五路诸侯军为中路,以张良为军师、陈平为参乘,由洛阳东下,经雍丘、睢阳,攻击彭城。

二、曹参、樊哙、灌婴、郦商及陈馀所派赵军为北路,由围津(今河南滑县东北)渡河南下,目的在于首先夺取东郡和薛郡等楚国北部地区,截断正在齐国作战的项羽的归路,然后南下与中路会攻彭城,大致路线是由朝歌经定陶(今山东定陶 西北)、胡陵(今山东鱼台东南),出萧县(今安徽萧县西北)、彭城。

三、将军薛欧、王吸及王陵军为南路,由宛(今南阳)趋叶(今叶县),攻阳夏(今河南太康),然后东下与中路会攻彭城。

从刘邦这一军事部署来看,其主要战略方针是趁彭城守备兵力薄弱之机,集中优势兵力,一举袭取彭城,逼使项羽进退失据,予以歼灭。可见他的这一战略方针的核心思想就是夺取楚都彭城。

此时的项羽正深陷齐地无法脱身南下,故对眼下联军的大举进攻只能暂取守势。其军事部署大致是北自济水(今黄河)西岸,迤南亘(今河南杞县)、太康、淮阳一线,布置守备,兵力主要集中于西南的阳夏和西部的曲遇(今河南中牟东),以及重镇定陶。楚都彭城的兵力则不多,主要部署在萧、砀(今河南永城北)一带。

从项羽这一军事部署来看,他的主要战略方针是依托军事重镇进行重点防御,实现以点制面。通过对军事重镇的顽强防守,达到迟滞、消耗和杀伤联军有生力量的目的,为楚军主力南下争取时间,以求最终歼灭联军于坚城之下。

但首先,重点防御必然要求楚军集中兵力于一点或几点,这就不可避免地造成了整体防线的松散与薄弱。联军可抓住这点,通过对楚军防御间隙和翼侧的大胆迂 回穿插,肢解楚军防御体系,最后完成对楚军的分割包围。就算坚城能暂时成功防守,但由于国土沦陷,坚城犹如孤岛一般,陷落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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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邦东进

其次,针对联军三路进攻,被动地施行三点防堵,这是一种不折不扣的分兵把守主义,目的无非是想要不丧失一寸土地,但最终结果必然是丢失全部土地。正所谓“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这种“无所不备”使本已薄弱不堪的兵力更加捉襟见肘,结果自然是任何一路都无法抵挡住联军的攻击。

最后,项羽的重点防御战略必然要求守将固守待援,这就变相地捆住了前线指挥员的手脚,否决了指挥员战场机断处置的军事自主权。在这种战略的支配下,守城将领只能是被动地专守防御,而鲜有主动出击精神和大胆施行机动防御的勇气。项羽的这一方针和部署,给刘邦夺取彭城创造了十分有利的条件,从而决定了彭城会战初期的战局。

反楚联军方的薛欧、王吸、王陵率领南路军首先在阳夏与楚军接战,击破楚军后,随即东下萧、砀,与中路军会师。由曹参、樊哙、灌婴、郦商等率领的北路军,在南路军进攻阳夏的同时,从围津渡过了济水,随后兵分两路,分别向济水北岸的煮枣(今山东东明县南)和重镇定陶发起进攻。樊哙率军攻打煮枣,很快取得胜利:楚将王武、程处被击败,煮枣守军大部战死,煮枣城被焚毁。曹参、灌婴攻打定陶,定陶守将项他、龙且与汉军交战失利,被迫弃城东逃,汉军遂占领了定陶城。定陶被攻占,也就解除了北路军南下会师的侧翼威胁。尔后,曹参令樊哙领军一部南下外黄(今河南商丘民权县西北),与中路军会师,曹参则率灌婴、郦商追击东逃的项他、龙且军。项他、龙且率楚军残部逃至胡陵,正准备沿泗水南下彭城时,汉将郦商率军追至,双方遂在胡陵展开厮杀。胡陵的防御丝毫未能阻遏汉军的凌厉攻势,项他、龙且再度败逃。郦商攻下胡陵后,北路军主力南下萧、砀,与中路军会师。

刘邦亲自率领的中路军也很顺利。周勃的先锋军攻下曲遇,进抵外黄。这时,彭越自巨野泽率兵3万来会,樊哙也从北路方面前来会合,联军的力量空前加强,遂向萧、砀地区推进。

在萧、砀地区,联军中、北、南三路大军胜利会师,近60万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势不可挡,萧、砀二县的楚军防御一触即溃,反楚联军随即向楚都彭城进发。彭城并没有多少守军,其防守全在定陶至阳夏一线,防线既被突破,彭城便赫然暴露在联军面前。

反楚联军几乎没有遭遇多少抵抗就开进了彭城。当时,彭城守兵寥寥,所有精 兵猛将都随项羽北上伐齐,只剩老弱数千留守城中。面对联军咄咄逼人的气势,守军不得不放弃抵抗纷纷逃散。不到一个月时间,西楚霸王项羽苦心经营的都城轻而易举地落入了汉王刘邦的手中。

反楚联军之所以势如破竹地攻下了楚都彭城,除了前面列举的项羽布置失误外,最根本的原因还在于西楚霸王项羽认不清谁才是他最大的敌人。他误以为田荣是他最应消灭的敌人,是田荣挑战了他独霸天下的战略格局,因而欲置之于死地,相反对潜在的真正对手刘邦则不以为意。

其实,田荣作为齐地王族后裔,只想据地自雄,当“土皇帝”,没有消灭项羽、建立帝业的大志,也没有建立帝业的资本,他的反叛纯粹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懑。田荣对项羽来说只是癣疥之患,对付他,一纸册封令足矣。

刘邦则不同。刘邦作为秦末农民起义领袖,在反秦战争中建立起的功勋与项羽相比,可谓不分伯仲。刘邦在战争中集聚起的强大军政实力和崇高威望,是项羽以外的其他反秦领袖都难望其项背的,因此有问鼎天下的实力。战后天下大势也明显呈现出“非项即刘,非刘即项”的局面,这是对项羽现实而直接的威胁,可以这样说,只有刘邦,既有大志,又有资本,称得上是项羽的头号敌人。

但是,项羽由于政治上的幼稚,不仅鸿门宴前、宴中没有认识到刘邦是他最大的政治对手,更在汉元年五月田荣叛乱、八月刘邦还定三秦时,仍然没有意识到最大的危险在刘邦而不在田荣。因此,项羽兵发齐地,没有及时增援坚守废丘的章邯,使刘邦轻取关中。直到刘邦站稳关中,挥师东进,攻占楚都彭城,项羽方意识到刘邦才是自己真正的敌人!

值得一提的是,回顾之前的作战,反楚联军大举侵入楚地,是远离后方基地的大规模外线出击。联军把战争引向楚国腹地,对楚军战略基地造成了巨大破坏,而留守楚军面对强敌入侵,则陷入了被动的内线作战困境。但从战略上看,楚军当时并不是毫无胜算可言。

鉴于反楚联军是外线出击,而楚军处于内线防守态势,楚军应摒弃消极防御,转而以攻代守,运用积极的机动防御,不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但楚都彭城必保),大胆诱敌深入,不断给予反楚联军有生力量以有力消耗、疲惫、迟滞和杀伤,利用空间争取时间,为最后消灭联军创造条件。正因为楚军战略上处于劣势的防守地位,所以在战术上,更应有主动出击的精神,如此才有可能实现防御目的——保住楚都彭城。

楚军之前在具体战术安排上,亦有许多可以改进之处。

针对反楚联军兵分三路,分进合击态势,楚军应该集中兵力,执行各个击破方针。具体的兵力配置是,楚将项他率部分楚军扼守重镇定陶,以牵制联军北路军团;其余兵力由骁将龙且统一指挥,作为一支雄厚的机动打击力量,集中部署于睢阳一带。睢阳是豫东重镇,地处洛阳—睢阳—彭城中轴线上,扼中路联军主攻要冲,其西去近处是外黄、雍丘,东面掩蔽萧、砀及彭城,与重镇定陶、阳夏构成掎角之势,再加上睢阳地处黄淮平原,地势平旷利于部队机动,所以一旦有事,楚军可四面出击,很好地做到战场策应。

当然,各个击破的顺序应是先弱后强,即先诸侯军后汉军。反楚联军56万,可谓声势浩大,但仔细分析就会发现骇人的声势背后是外强中干,除汉军是真正有战斗力的“硬核桃”外,其他五路诸侯军可谓是一串“烂葡萄”。

联军的主力——汉军也不全是精悍异常,其战斗力自北而南明显存在参差不齐的现象。汉军中战斗力最为强悍的是由曹参、灌婴率领的北路军团,这支军团是汉军精锐中的精锐,随汉王刘邦南征北战多年,立下战功无数;中路汉王刘邦亲自率领的周勃军团战斗力稍次一等;南路的薛欧、王吸、王陵军团战斗力则最弱。早先,薛欧、王吸曾奉刘邦之命率军出武关,联合割据南阳的王陵,以前往沛县迎接汉王家小为名,向楚军发起试探性进攻。结果他们被项羽派兵所阻,遭受重大损失。联军南路军团便是由这支汉军经补充整顿而来,但由于之前遭受的重大打击,整个军团畏敌情绪严重,其战斗力可想而知。

因此,在各个击破的具体操作上,龙且率领的楚军主力不应被北路汉军的凌厉攻势所调动,而应先发制人,迅速击破联军南路军团;然后快速转移兵力绕至中路联军侧后,拊其侧背逼联军回撤;在运动中割裂诸侯军与汉军的联系,抓住战机,迅速歼灭诸侯军。这样的话,就会从总体上削弱联军实力,汉军自然也会由强转弱。

另外,楚军不应盲目地与汉军进行不利的会战。楚军应充分发挥自己深处内线的优势,以机动灵活的战术,在广阔的战场上与汉军巧妙周旋,并不断袭扰汉军薄弱的后勤补给线,迫使汉军疲于应付,实现拖住汉军的目的,为楚军主力南下驰援争取时间。若是这样的话,汉军是很难畅通无阻地拿下彭城的。

当然,历史不容假设,刘邦已经完全实现了预定的战略目标。

不过,联军进入彭城后,刘邦以为大功即成,便放松了戒备。他令吕后兄周吕侯驻军下邑(今安徽砀山县);拜彭越为魏相,命他领兵略定梁地,掩护汉军侧背; 又令樊哙北攻邹、鲁、瑕丘(今山东磁阳西25里)、薛(今山东腾州东南44里),并命其率军在今山东峄县—枣庄—邹县—曲阜—滋阳一带驻守,以掩护彭城。刘邦自己则在楚宫住下,收项羽美人、珍宝。联军将士日日置酒聚会,欢呼畅饮。

当时,除去守备各地的兵力以及驻守在邹鲁的樊哙军以外,汉军与诸侯军在萧、砀及彭城的兵力,约为30万人。很显然,联军的胜利是暂时的,并非最后的彻底胜利。因为项羽所率的楚军主力并未受到重大打击,而且其精锐兵力近在城阳,再加上刘邦进入彭城后忘乎所以,对驻扎在萧、砀及彭城一带的联军,没有做出进一步作战部署,势必要引起战局的再次变幻。

楚军反击

当刘邦君臣和联军将士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欢歌痛饮时,丢失都城的霸王项羽则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中。

军事方面,项羽面临南北两线作战的困境。齐地尚未平定,南下回师救楚,则腹背受敌;若汉齐联手,则楚军极有可能在齐楚两地间惨遭围歼。

政治方面,盟友的背叛,使楚国在政治大环境中陷入了极度孤立无援的状态。楚汉之争,若没有盟友的支持,项羽仅凭一己之力想要挽回颓势,难之又难!

面对如此险恶的政治、军事环境,震怒之余的霸王项羽却马上冷静下,制定了一个大胆而疯狂的反击计划。

项羽下令封锁一切消息,并传达了一明一暗两项决定:一、公开部署诸将继续攻击田横,平定齐国,一切如同原定计划一样,造成项羽仍然羁留齐地平叛的假象;二、秘密集结军中骑兵,组成一支3万人的机动部队,由项羽亲自率领,火速开拔。

当时两军作战序列如下:

楚军:西楚霸王项羽为最高统帅,“亚父”范增为军师,将领有钟离昧、季布、项声、龙且、周兰等,总兵力为3万骑兵。楚军人马虽少,却是一支响当当的百战之师,战力着实不容小觑。

联军:汉王刘邦为最高统帅,“帝师”张良、陈平为谋士,汉将有周勃、樊哙、郦商、靳歙、灌婴、夏侯婴,诸侯军有魏王豹、韩王信、河南王申阳、殷王司马卬、常山王张耳领导的五路军队。彭城之战中,联军参战总兵力达56万人,近19倍于楚军。

项羽军由城阳奔袭彭城,最近便的路线是沿沂水河谷南下,走阳都(今山东沂 南县南部)—启阳(今山东临沂北)—兰陵(今山东苍山县西南)—傅阳(今山东枣庄市东南)一线直扑彭城。然而,项羽军进入阳都南部的启阳后,却突然改变行军方向,西去今浚河河谷,走费城(今山东费县北)、郚城(今山东泗水县南),由泗水河谷抵达楚国的薛郡鲁县(今山东曲阜)。

快速隐秘地进入薛郡的3万楚军骑兵部队,在项羽的亲自指挥下,昼伏夜出,避开城池,利用本土作战地形熟悉的优势,穿行于联军各部的结合部。楚军闪电般地从鲁地经胡陵直插彭城地区,在鲁地作战的汉军樊哙部甚至丝毫未能迟滞楚军的行动,一触即溃。

项羽突入彭城地区后,并没有急于直扑楚都彭城,而是迂回到彭城的西部——萧县。3万大军于夜间抵达萧县,拂晓时分突然向联军发起了进攻。联军猝不及防之下向东溃逃,楚军一举攻占萧县,切断了联军由彭城西撤回国的退路。

当时,联军自西而东攻占彭城后,兵锋分别向北(楚薛郡)、东(楚东海郡)和南(楚泗水郡)三个方向展开,以扩大战果。联军主力部队,除留守萧、砀一部外,其余则集中部署在彭城东北方向,准备给从启阳—兰陵—傅阳一线回师彭城的楚军迎头痛击,因此对于楚军绕道插入背后,突然从西部出现的情况,刘邦完全没有预料到。

于是,当项羽亲率楚军精锐部队攻占萧县,大军的退路和补给线被截断的消息传到彭城后,前一天拥娇夜饮、酣醉方休的刘邦大惊,仓促指挥联军掉头应战,但为时已晚。

萧县联军残部向东溃逃至彭城,楚军跟踪追击,遂同联军主力大战于彭城之下。仓促应战的联军,乱作一团。56万联军建制已乱,成了一群群乱哄哄的待宰羔羊,哪有战斗力可言?

项羽指挥楚军以两翼迂回、正面突破战术,将联军割裂开来,致使联军各部陷入各自为战的苦境。西楚霸王项羽一向以骁勇善战闻名,他亲自统领中路骑兵,向联军发起正面攻击。这支骑兵部队紧紧咬住联军指挥中枢穷追猛打,失去指挥的联军彻底丧失组织抵抗的能力,在楚军的分割包围下血流成河。

楚军铁骑往来驰骋,战至晌午,联军大败,被斩杀五六万人。余下数十万联军苦战突围,溃逃至谷水、泗水之滨(在彭城东部,二水相合处),被楚军追上。

在楚军的驱赶和打击下,联军被歼及因落水、踩踏而死者达十余万人。剩余联军东退无路,争往彭城西南的吕梁山区溃逃,企图凭借山地的有利地形稳住阵脚, 组织反击;但楚军不给联军一丝翻盘的机会,黏住联军穷追不舍,追歼联军于灵璧(今安徽濉溪西)以东的濉水边。楚军再次歼灭联军十余万人,“濉水为之不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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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两军彭城大战经过图

汉王刘邦也被裹挟在这支乱军当中,形势危如累卵。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刮起西北大风,瞬时飞沙走石,天昏地暗。楚军战马受惊,围攻队形出现混乱。在这混乱的局势中,刘邦在数十名警卫骑士的掩护下,乘机突围脱逃,得免于难,直奔下邑方向而去。刘邦逃至下邑,才得到妻兄周吕侯吕泽部队的保护,之后逃回荥阳(今河南荥阳东北)。

在逃跑途中,刘邦的父亲和妻子吕雉都被楚军俘获。而刘邦为了轻装逃命,多次将车上的儿女推下车,幸有夏侯婴保护他们才留得一命。

成败剖析

彭城之战中,3万楚军以横扫之势于半日内击溃联军56万之众,创造了中国古代战争史上少有的速决战典范。这场反击战之所以取得如此大的胜利,关键在于 主帅西楚霸王项羽对战场形势的精确把握和可圈可点的指挥艺术。

第一,项羽忠实贯彻了《孙子兵法》里“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的思想,强调以奇袭取胜。

战略上,项羽在获悉楚都彭城失陷后,并没有张皇失措,而是从容部署诸将,继续攻击田横,遂造成霸王项羽仍然羁留齐地平叛的假象,这是用大部队继续攻齐作为迷惑敌人的“正兵”。他自己则亲率3万精骑绕道彭城西面的萧县偷袭联军的补给线,这是运用“间接路线”实施奇兵反击。战术上,项羽没有在刘邦重兵布防的彭城北面、东面采取军事行动,而是由城阳东北经鲁县、胡陵至萧县,走了一个反“S”形,绕至联军的侧后,然后由西而东猛攻,其战役企图就是求歼联军于彭城、谷水、泗水、濉水之间,战役结果基本上实现了这一目标。

第二,项羽善于断敌粮道(补给线),并有破釜沉舟、拼死决斗的勇气,这是项羽战术指挥的两大特色,不论巨鹿决战还是彭城之战,都是这样。

反楚联军的56万大军可谓声势浩大,但并不是无懈可击。联军大规模东征若不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则只能劳师役远,千里运粮。联军漫长而又脆弱的补给线正是他们的死穴所在。

孙子云:“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粮道或退路一旦被截断,则往往使敌军心动摇,阵脚自乱。楚军3万铁骑突然攻占萧县的消息传到彭城,对联军来说无异于五雷轰顶,因为这宣告了联军后勤补给线和西去归途从此被楚军切断,从心理上对联军产生了强大的震慑效应。

项羽的另一大战术指挥特色就是敢于破釜沉舟、拼死决斗。联军攻占彭城,无疑使楚军陷入进退失据的绝境,对楚军来说唯有死战方能脱困。再加上刘邦君臣入据彭城后“日置酒高会”,下层士兵在楚都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种践踏楚军家园的行径,必然使楚军上下同仇敌忾,此时的楚军与联军的“骄兵”相比,个个都成了怒气满怀的“哀兵”。

因此彭城之战中,楚军士气如虹,全军上下拿出巨鹿大战中无不以一当十的英雄气概,联军自然是望风披靡,兵败如山倒。

第三,项羽之所以能取得这次反击的胜利,还在于他握有一支强大的骑兵。

项羽反击彭城所统领的3万铁骑,全部来自巨鹿大战中俘获的秦长城军团,秦长城军团内多骑兵,而尤以娄烦骑兵最为精悍。娄烦人作为马背上的民族,自幼弓马骑射无所不精。这支少数民族骑兵部队作为秦帝国边防军的一部分,为蒙恬北击 匈奴、收复河套地区立下了赫赫战功。巨鹿大战后,项羽坑杀20万秦军,独留这支骑兵部队为己所用,编成了强大的骑兵集团。彭城之战中,项羽亲率这支骑兵军团千里大迂回,以两翼包抄、中央突破的战术,迅速对联军进行连续突击,并一路穷追猛打,把这一兵种的战场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第四,项羽具有古之名将所共有的出色的战场洞察力。

军队的战斗力建立在成建制的组织与指挥之上,一旦建制被打乱,整个军队就成了一盘散沙,毫无战斗力可言。楚军要想打乱联军的建制,实现以乱取胜,最简单、最行之有效的方法就是端掉联军的指挥中枢。项羽在命两路骑兵迂回包抄进行兜击的同时,自己亲率中路骑兵直奔汉王大帐,咬定联军最高指挥部穷追猛打。这种凶猛攻击,使联军最高统帅刘邦疲于应付,根本无暇指挥作战,这就造成联军指挥系统瘫痪,故而自始至终都无法组织军队进行抵抗。在丧失指挥的情况下,联军彻底崩溃,成了一群群乱哄哄的待宰羔羊,楚军成功地实现了战役企图。

可见,西楚霸王项羽综合发挥了骑兵快速突击的优势、部队破釜沉舟的决死精神和奇袭战术的特殊效果,再加上自己出色的战场洞察力,才取得了彭城反击战的决定性胜利,给了联军毁灭性的打击,弥补了楚汉战争开始以来的诸多失误。

当然,项羽的优异表现也是基于刘邦在初胜后的麻痹大意。

之前,汉王刘邦挟56万之众一举袭占楚都彭城,战果煌煌,神人共睹,但其之后的决策与指挥可谓是进退失据。

首先,刘邦当时对战争的本质——“保存自己,消灭敌人”的主要方面,即消灭敌军的实力认识不足,而把全部着眼点放在攻城夺地上,未能给楚军主力以削弱和打击,这是战争指导方针上的错误。刘邦乘虚袭占彭城,以为楚都已破,项羽失去倚仗,殊不知项羽的力量重心在军队,而不在彭城,若不能消灭项羽的军队,即不能结束战争。

刘邦攻占彭城,取得的只是一场表面上的胜利,并没有消灭敌人的根本力量——楚军的主力。

其次,联军最高统帅刘邦盲目乐观,疏忽大意。此前楚汉双方从未交过手,刘邦对项羽的用兵风格只能从旁得知,并没有机会亲身领教。这次攻入彭城,一路上太过顺利,刘邦由此对项羽等闲视之,觉得这个西楚霸王也不过如此,主观上滋生了轻敌情绪。因此,他对项羽的反击没有给予严肃对待。

除此之外,汉王君臣报复项羽心切,只顾快意眼前,早忘了大局。原本是刘邦 先入关攻下秦都咸阳,但秦宫室的美人财宝,刘邦不敢享用,被迫封存府库以待项羽。而项羽却背约,徒封刘邦为汉王。刘邦这一肚子火,到了彭城,就如火山爆发,再也控制不住了。加上刘邦天性好色,秦宫室的美姬财宝被项羽掠走,现在失而复得,此时不享,更待何时?

所以联军上至最高统帅,下至士伍步卒全都沉浸在前所未有的欢庆中。可以说,此时刘邦对项羽的反击报复抛之脑后,丧失了应有的警惕心,差一点给自己酿成军破身死的悲剧!

第三,汉王谋臣皆无预见。彭城大战时,军师张良、参乘陈平全在营中。他们两位作为汉王帐下的高级幕僚,一个寡欲冷静(张良),一个多谋善变(陈平),理应不会沉醉于眼前的胜利,清楚项羽绝不会甘心楚都彭城轻易被占,一定会回师反攻。但奇怪的是,这两位历史上杰出的谋略家,此时同时失声,对项羽出兵萧县也毫无预见。事后推测,他们可能是被这场全军上下齐心营造的欢乐海洋所感染、吞没,失去了应有的冷静清醒和警惕心。由此看来,人无完人,天才也有犯错误的时候。对彭城之战联军大败,他们两位负有不可推卸的失察之责。

第四,联军无组织、无纪律,精神涣散,凝聚力差。56万联军大多来自流民,他们流寇习气严重,在进入楚都彭城见识了这里的繁华后,更是恶习爆发。

而且联军这种临时凑到一起的队伍,最大的弱点便是缺乏凝聚力。由于五国联军各有建制,战前、战时缺乏有效整编,基本上是汉将管汉军,诸侯将领管诸侯军。这就造成联军难以统一调度,无法形成一支军队应有的凝聚力和强大战斗力。一旦受挫,只要有一路兵败或出逃,整个联军就极容易全线崩盘,迅速溃散。

第五,联军进占彭城后,应对项羽反击的军事部署失误,导致防御失败。刘邦拿下彭城后,急于扩张战果导致分散兵力,且仅以重兵布防彭城东北角,一厢情愿地认为项羽必会从启阳—兰陵—傅阳一线回师彭城,盲目被动地迎击楚军。除此之外,联军也没有加强与齐军的联系,没能实现南北夹击楚军的战略。

第六,联军缺少强大的骑兵部队。彭城之战给刘邦印象最深的就是楚军风驰电掣般的骑兵突击。由于己方部队没有骑兵保护,楚军骑兵在联军阵营内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瞬间就把联军阵形冲垮、割裂,从而使联军无法组织有效抵抗,结果一败涂地。吸取了这一教训,刘邦于此战后组建了汉郎中骑兵,以秦骑士李必、骆甲为左右校尉,由中大夫灌婴统领。这支骑兵部队在随后的京索之战中成功打退了楚骑兵对汉军的追击,并在楚汉战争后期深入楚国腹地,为最终垓下围歼项羽立 下汗马功劳。

总而言之,彭城之战是刘邦自起兵以来所遭受的最大失败。

军事上,此战汉军近乎全军覆没,甚至连刘邦的老父和妻子都被楚军俘去。当时战场上若不是突发恶劣天气,刘邦定是在劫难逃,兵败身死怕是在所难免。前线的巨大失利,致使萧何不得不“发关中老弱未傅悉诣荥阳”,韩信也从关中驰赴荥阳,协助刘邦谋划军机,这才稳固了危如累卵的战场形势。

政治上,诸侯王中除了殷王司马卬死于乱军,河南王申阳失踪外,其余诸王眼见刘邦于彭城大败,纷纷调转阵营,弃汉投楚。其中塞王司马欣、翟王董翳乘机脱离刘邦控制,重归项羽帐下;代王陈馀见张耳未死,当即脱汉,并与项羽约和;西魏王魏豹假借探亲为名,绝河反汉,与楚和好;彭越也放弃了其攻下的梁地十余城,引兵北上,驻军河上(今河南滑县北),自保观望;甚至齐地的田横也放弃了其一贯的反楚立场,在项羽杀了田假后不久,主动与楚国停战结盟。诸侯纷纷背汉,此时刘邦与彭城大战前的项羽颇有相似之处——陷入空前的孤立危机中。也就是说,刘邦几个月来苦心经营起来的战略优势,顷刻间荡然无存,不得不从战略进攻转向战略收缩。

不过,彭城之战虽以楚胜汉败收场,但纵观楚汉战争开始以来双方之得失,其实刘邦是得大于失,而项羽则是失大于得。

刘邦虽然兵败彭城,遭受惨重损失,可谓功败垂成,但他成功地夺得了关中及关东部分极为重要的战略地区。这些地区为刘邦带来的人力、物力、财力呈几何式增长,使其牢牢占据了进可攻、退可守的有利地位,完全摆脱了鸿门宴前后随时有可能被项羽消灭的危险境地。虽然彭城之战汉军基干兵力损失殆尽,但汉王集团领导核心却丝毫未损,张良、陈平、萧何、曹参、灌婴、樊哙等一干文臣武将皆成功突出重围并复归汉王帐下。在他们的悉心辅佐下,刘邦很快在荥阳—成皋(虎牢)一线站稳脚跟,向项羽反扑过来。

彭城反击战对项羽来说,可谓辉煌至极。凭借此战,霸王项羽一举扭转颓势,不仅成功收复了楚国全部失地,而且扳回了战争之初由于战略失当造成的不利局面, 重新占据了楚汉战争的主动权,霸王声威大振。

此外,项羽也从此战中总结了经验和教训,认识到刘邦才是自己最大的敌人,在同田横约和后,便把主要攻击矛头指向了刘邦,乘胜向汉军发起追击,企图彻底消灭刘邦。但是,项羽此时转变战略方向,已经为时过晚。

首先,由于楚军主力滞留齐地,无法及时南下驰援,造成追击后劲不足的劣势,无力将彭城大捷发展成全局性的胜利。

其次,由于项羽处理不善,心腹爱将、重要盟友九江王英布与他离心离德,并最终反楚投汉,这不得不说是项羽犯的一大错误。此时,项羽的战略优势,已较战争开始前大大减弱。

因此,项羽的彭城大捷,是一场“皮洛士式胜利”。由于项羽未能“宜将胜勇追穷寇”,汉王刘邦胜利逃脱。幸免于难的刘邦通过谋形造势,团结调动一切可以使用的力量,发挥整个集团的优势,最终实现了拖垮项羽、赢得天下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