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意思是说,小时候聪明过人,长大不一定很有出息。历史上有很多这样的例子,比如北宋著名的文学家王安石在《伤仲永》里讲到的方仲永。今天故事的主人公,不仅小时候是天才,长大后更是成为国家的栋梁。但与方仲永不同的是,他小时候经历了一次落榜的挫折。
1537年的一个秋日,从湖广巡抚的府邸内传来了这么一段对话。
“那孩子不是一般的人才,将来一定会为我大明朝重用,不过现在还不是录用他的时候。”
“大人何出此言?”
“你可记得他考前做的那首诗?”
“那首《题竹》?我记得。‘绿遍潇湘外,疏林玉露寒。凤毛丛劲节,直上尽头竿。’真是才智过人哪!”
“呵呵,确实抱负远大,可也傲气十足。若是这孩子一路顺风顺水,将来官场上顶多只是添了一个舞文弄墨的才子。他年纪尚小,得多经历些挫折,方能成才。”
“如此,也好……”
这两个人口中的孩子就是神童张居正,传言他五岁会吟诗作对,十岁出口成章,十一岁就做了秀才。他的故事,当时的湖广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当上秀才是考取功名的起点,于是张居正在第二年,也就是十二岁的时候参加了乡试。如果中举,那就意味着十二岁的张居正有当官的资格了。然而,那两位神秘人的对话改变了张居正的未来。乡试结果公布,呼声最高的“湖广神童”张居正落榜了,一时间成为轰动新闻。
“听说了吗?张府的那位公子落榜了!”
“啊!他不是神童吗?”
“唉,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啊!”
自信满满却落榜,让张居正备受打击,毕竟在这之前,他的生活处处都是鲜花和掌声。不过,他很快接受了这次失败,读书也更加用功了。三年后,十五岁的张居正再次参加乡试,终于中举。
按照惯例,他应该去拜访当地的头面人物——湖广巡抚顾璘(Gù Lín)。
得知举人张居正前来拜访,顾璘亲自出门迎接。
“晚生张居正见过顾大人。”
“哎,哪里话。叔大,快快有请。”叔大是张居正的字,顾璘直接称呼他的字,显得既亲切又给足了他面子。
进入府邸正厅以后,两个人落座,顾璘看张居正英俊挺拔,像一棵刚长成的小松树,心头甚是喜爱。等考察了张居正的诗词文章和经世学问以后,顾璘心中更是欢喜:“叔大,你少年有为,前程不可限量,只是你早早中举,未必是好事。”
张居正心中不解,于是站起身来行礼,恭敬地问道:“读书人都盼着少年得志,顾大人何出此言呢?还望大人明示。”
顾璘亲手给张居正斟满茶,缓缓开口:“叔大,其实三年前你就该中举,当时是我拜托主考官不要录你,你知道这是为何?”
没错,当年议论张居正的那两个神秘人,一位是乡试主考官,另一位就是湖广巡抚顾璘。
张居正先是心头一震,但又转念一想:大人这么做,必有他的道理。于是稍加思索,问道:“大人莫非是想让晚生多些历练?”
“哈哈哈——孺子可教也!叔大,官场险恶,容易树敌。你身负大才,若是得志太早,只怕你年少气盛,自恃有才而停止进步,这样既做不成国之栋梁,又极易得罪人。耽误你三年时间是我的错,但我是希望你将来能大有作为,才出此策的。”说完,顾璘解下了自己的犀带 送给张居正。
“大人,这,晚生不敢……”
“你将来可是要系玉带 的,我的这一条配不上你,只能暂时委屈你了。”
在古时候,衣服不是随便穿的。不同品级的官员,穿什么样的衣服、系什么样的腰带都是有明确规定的。在明朝,顾璘是三品官员,系一条犀带已经很牛了。但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个少年将来是可以系玉带的,将来一定是一品大员。
张居正心领神会,接过犀带,躬身致谢。临分别,顾璘又吩咐道:“叔大,你一定要记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
张居正恭恭敬敬道:“先生的教诲,晚生记下了。”
这件事对张居正后来的仕途影响颇深。它让张居正明白,在那个时代,需要刚正不阿、宁折不弯的人,但也需要忍辱负重、为老百姓做实事的人。如果说历史是一辆大车,有的人是在前面喊号子的,有的人是不断挥动鞭子的,而他则要做低着头、把车子往前推动的那个人。
之后,张居正一步一个脚印,最后成为明神宗万历朝的内阁首辅。他在任的十年里实行了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改革,他主张“清查土地”,让全国征粮土地比明孝宗时期大大增加;他推行“一条鞭法”,让国家的赋税增加了,而农民的负担却变轻了。这些改革让明朝的国力大增。
后人评价,张居正的十年改革把明朝的寿命延长了半个多世纪。人们把他与商鞅、王安石并列,称为历史上的“改革三大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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