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成式——唐朝最牛八卦记者，原来“体无完肤”是这么来的

在16世纪的意大利港口城市威尼斯，新闻记者作为一种职业诞生。而在中国，早在9世纪就出现了记者，那就是志怪笔记《酉阳杂俎》的作者段成式。就连新闻这个名词，据考证也是最早出现于段成式的《锦里新闻》。

可以说，段成式既是唐朝最出色的奇幻恐怖小说家，也是当时最大牌的新闻和娱乐记者。而《酉阳杂俎》就像是一份内容丰富的唐朝都市报，囊括了很多吸引人的现代元素，鬼怪凶灵、奇幻异谈、草木鱼虫、方术医药、文籍典故、恐怖事件、娱乐八卦，以及大量珍贵的唐朝资料如统治阶层的遗史轶事，可以说是五花八门、包罗万象。

最重要的是，这本书新闻价值极高，比方说唐朝时关于非洲的描述，把官方正史《新唐书》和《旧唐书》加在一起，也没有《酉阳杂俎》里记载的全面，就连大名鼎鼎的英国作家李约瑟在所著《中国科学技术史》中，都多处引用该书的材料，对其点了无数个“赞”。鲁迅先生认为这部书可与唐代传奇小说“并驱争先”。而段成式，正是这份“报纸”的唯一记者兼编辑。

段成式并非只是个简单的“无冕之王”，他出身红三代，祖辈是唐太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的段志玄，老爸是中唐宰相段文昌，姥爷是唐宪宗时的铁腕宰相武元衡，家族达官贵人辈出，堪称主旋律公务员世家。

段成式从小就是五道杠，长大后与李商隐、温庭筠并称诗坛“三才子”，又称“三十六”，因为这三人在家族排行都是第十六。与另两位才子各攻诗、词不同，段成式不走寻常路，尽管他也能诗善文，但他天生更是当八卦记者的料子，喜欢各种八卦逸闻和诡异秘事，当官的同时又酷爱“驴友”，这让他有机会接触各色人等，而且他也善于从“狗仔”的角度去迎合大众探秘的心理，像王勃写文章蒙在被里打腹稿、李白让高力士脱靴、武则天因檄文赏识骆宾王等趣事，就是他记录下来分享给读者的。

基于段成式的这些杰出成就，把“唐朝最牛八卦记者”这顶帽子戴在他的头上，可说当之无愧。要是在今天，估计段成式拿普利策新闻奖会拿到手软。

作为一名具有强烈时代感的媒体工作者，段成式并不满足于仅仅对前朝文献资料进行梳理，他想要的是更为新鲜的第一手资料。《酉阳杂俎》一个重要的资料来源是调查采访，很多稿件都是通过他的亲自实地采访和调查当事人写成的，采访对象包括朋友、同事、下属、客使、商人，甚至厨师、仆人等，各行各业人士都有。以卷11“广知”为例，共记载了44件事，涉及的采访对象有僧那照、僧广升、道士郭采真、王山人、隐士张盈、隐士李洪、秀才顾非熊七人。

除了跟国人打交道，段成式还特别喜欢接触外国人，采访了不少来唐朝京城长安做生意的波斯商人。段成式通过与他们沟通交流，挖掘到一些东非沿海国家的风土人情，如他写了孝亿国（埃及南部）、仍建国（北非突尼斯沿海古城）、悉怛国（苏丹）、怛干国（撒哈拉沙漠中的沙岛）、勿斯离国（埃及）、拨拔力（索马里的柏培拉港）等国家的一些情况。

段记者很有职业素养和新闻触觉，善于从生活中挖掘各种新闻素材。有一次，段成式路过蔡州，发现路边有一棵怪异的小草，于是停下来仔细观察，结果在草叶中发现几十只小老鼠。

段成式还采访到这样一则新闻：荆州有一个文身奇人葛清，他是白居易的忠实粉丝，对其诗的喜爱达到了极为狂热的地步。葛清自脖子以下，浑身刺满了白居易的诗。于是他专程前往荆州去采访葛清，一看，开眼了，葛清身上的刺青图文并茂，如“不是此花偏爱菊”，就刻着一个人端着酒杯站在菊花丛边；“黄夹缬林寒有叶”，则有一棵树，树上挂着有花纹的丝织袋子。数数共有三十多首诗，段成式边欣赏，边啧啧称赞：“你这简直是体无完肤。”

通过这次采访，段成式不仅报道了一个脑残粉丝在身上刺满白居易诗歌的社会奇闻，还整了个“体无完肤”的成语流传后世。要是搁今天，绝对是都市娱乐报的头条消息。

还有，西方“灰姑娘”的童话故事，可说是妇孺皆知，但却很少有人知道其原产地在中国。段成式曾采访他的家庭医生李士元，听到一个广西少数民族的古老传说《叶限》，也就是灰姑娘的故事，这比格林童话早了近千年。几百年来，关于“灰姑娘”的童话故事仅在欧洲，就演绎出了五百多个不同的故事版本。但原创者，公认是唐朝记者段成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