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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慈:当归何归

历史大观园 沙场飞将 2020-05-24 21:12:14 0 鳌拜

因为你是太史慈

许劭确实很能说,他的乐趣就是点评天下英雄,可惜他本人不是英雄。因此,在孙策大举杀来的时候,他所能做的就是建议刘繇逃亡到豫章。太史慈是英雄,但是得不到任用,所以他也无法阻挡孙策大军的步伐,只能跟着刘繇逃亡。

堂堂扬州刺史,被人赶得就像兔子一样到处跑,怎能有脸活下去呢?羞愧,恐惧,劳累,绝望,使得刘繇不久就病死了,撇下了尚未自立的儿子。

曾经豪情万丈,热血沸腾,离开白发苍苍的母亲,怀揣母亲一针一线纳的千层底布鞋,投奔到扬州,本渴望驰骋疆场,建功立业,可是,太史慈在刘繇这里却没得到一方任意纵横的天地。

骏马啊,你为何长啸?是因为面前出现了广袤的原野吗?

雄鹰啊,你为何振翼?是因为头顶出现了无垠的苍穹吗?

骏马回答:不!是因为我看到了英雄来到了乱世。

雄鹰回答:不!是因为我看到了乱世走来了英雄。

乱,真正的乱世。刘繇这个朝廷任命的扬州刺史,本来就没人理睬,现在他死了,那些野心家们更有了让乱世更乱的理由:刺史都死了,那扬州就是我的了,哈哈,哈哈!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成了太守,有的是自立,有的是被诸侯任命,有的是被百姓拥立。同一个郡,可能会有数个郡守。

孙策突破长江防线后,刘繇采取以不变应万变的战术:无论孙策打到哪里,刘繇都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最后刘繇逃到阎王那里,在下面得意地说:“江东小霸王,你小子有本事再追来啊!”因为总是逃跑,刘繇的主力部队未曾受过重大损失,尚有一万多人马。这对于一个只能蜗居在曲阿县的人来说,足以算得上大军了,何况,这一万多人里还有一个太史慈。

军人是最需要团队意识的,就算是进村抢米做军粮,如果一个人去,保准被村里的狗咬死,但是,如果数百士兵同时进村呢?既然是团队,那就需要有领袖。刘繇的部下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一个可以做他们领袖的人:太史慈。

太史慈问:“为什么是我?”

不同的人用同一个答案回答:“因为你是太史慈!”

这可不是一个好差事。这时,孙策攻城略地,有席卷江东之势,成了江东的统治者,而太史慈却无地盘,无扶持,无人手,一万多残兵败将,能吃饭,能穿衣,就是不能打仗。可是,太史慈还是毫不迟疑地答应了战友们的请求,做了他们的领头人。“危难时刻,就让我来担当吧。”太史慈说。无论如何,刘繇收留了太史慈,太史慈认为刘繇有恩于他,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带好刘繇的人。

像在神亭那样正面与孙策交战是不可能了,当务之急是保存实力,先避过江东小霸王的锋芒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太史慈神勇,却不盲勇。

在哪里选择栖身之地呢?

太史慈选择了芜湖。史书记载,芜湖“地卑蓄水,而生芜藻”,所以才有了这个地名。这里湖泊遍布,这样的地理环境能够延缓孙策大军的推进,便于太史慈的小股部队周旋。而且这里处于皖南山系,深山连绵,便于藏身。太史慈在芜湖的泾县停了下来,这里有一座叫云岭的山,陡峭险峻,易守难攻。他找了一处山洞,挂上个牌子,表明是丹阳郡府,而他自己就是丹阳郡守。这倒不是他要过一把做太守的瘾,而是因为太守才有独立的领兵权。

“江东小霸王,这是大汉的天下,怎能容你侵占!”太史慈看着眼前一群蹦蹦跳跳的鸠鸟,暗暗地说。繁茂的芜藻为鸟类提供了丰富的食物以及理想的栖身环境,所以这里是鸟类的天堂,其中占据统治地位的,则是鸠鸟。看到鸠鸟,从小饱读史书的太史慈就想到芜湖原先的名字是鸠兹,只是到了109年,汉武帝刘彻才将这里改名为芜湖。芜湖这个名字,其实表明了汉朝对这里的统治。

太史慈常常为孙策感到遗憾:“如此神武豁达之人,却委身于窃国大盗,助纣为虐,真是可惜。”神亭之战的酣畅淋漓,他至今还回味无穷。孙策是受袁术派遣而渡江攻打刘繇的。刘繇是朝廷命官,袁术却是篡逆称帝的。在太史慈看来,孙策就是一个叛贼。

一只斑鸠在太史慈脚边欢快地蹦来跳去,“咕咕”地歌唱,太史慈不禁感慨:人,什么时候能活得比鸠鸟轻松呢?太史慈得到情报,孙策已平定宣城以东的所有地盘,只有泾县以西六县还未扫平。芜湖,马上将会有一场恶战。

“江东小霸王,我期待与你一战!”太史慈对着云岭一声震吼,鸠鸟扑棱扑棱翅膀飞走了,林边的薄雾,也似乎荡了开去。

“青州侠士,我要与你再次较量!”孙策拍马来到了芜湖,鞭指云岭。与心仪的对手较量,总是那么让人期待!孙策很自私,他把征讨太史慈的任务留给了自己。

结局没有悬念,太史慈一人左右不了战争。在一个叫勇里的地方,太史慈被孙策的部下捆绑了起来。

“赶快松绑!”孙策下令。虽然战胜了太史慈,但是孙策体会不到胜利的感觉,他在为太史慈的失败而感到痛苦。而太史慈却一身轻松,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总算是轻松了。能够败给孙策,也算是一种荣耀。”

看着身为俘虏却仍然轩昂地站在面前的太史慈,孙策心中不由欢喜。他上前两步,握住他的手,似乎太史慈是他多年未见面的老友,他说:“假如当时在神亭你捉到我,会怎么对待我呢?”

太史慈淡然一笑,从容说道:“这个可说不准。”

孙策哈哈大笑,猛拍几下太史慈的肩膀,说:“今后之路,我当与卿共闯。”

太史慈冷笑几下,直盯着孙策,字句铿锵地说:“你还是早一点让我死吧,要我去与朝廷叛贼一道,还不如去死。”

孙策左右的人举起了刀,他们要杀掉这个狂妄的战败者。在战胜者眼里,战败者都是可以随意踩死的蚂蚁,可是太史慈非但毫无胆怯之心,反而义正词严地斥责战胜者的军事统帅,这让孙策部下有种被轻蔑的感觉。

消灭一个人的肉体是容易的,但是要消灭一个人的仇恨却是很难的。孙策严厉地喝退张牙舞爪的部下,让太史慈坐下,说:“刘繇大人过去责备我为袁术攻战,这实在是冤枉我了!”孙策坐在太史慈面前,与他推心置腹地谈了起来。

孙策十七岁那年,父亲孙坚在征讨刘表的战斗中牺牲,他的部队随之也被袁术夺走。为了从袁术手里讨回父亲的兵权,孙策不得不对袁术曲意逢迎,为他攻打刘繇,这样,他才拥有了一千多人马。

孙策怅惘地对太史慈说:“迫于时势,我当时不得不那样做。但是以后袁术不遵臣节,欲作僭越之事,我劝谏他也不听。大丈夫以义相交,如果对方违背了大节,就不得不与他划清界限,你看我现在不就是接受了朝廷诏命,讨伐袁术吗?”

太史慈看着孙策,想:叱咤风云的江东小霸王,原来心里也有委屈呢!他想起了自己在东莱郡府和刘繇手下时所受的种种委屈。听了孙策的一番言语,他的敌意渐渐消解,一种相知的温暖,在心间慢慢升起。他不禁释然:江东小霸王,本来就不该是苟且之徒。

孙策带着无比的遗憾说:“刘繇大人一直不能理解我,我恨自己在他活着的时候,没能及时与他论辩这件事情。”

看到太史慈的目光忽然变得柔软了,孙策又接着说:“恳请子义赐教,下一步我该如何做,才能更快地扫平江东?”

太史慈专门投奔刘繇,刘繇对他几乎弃之不用;太史慈成了孙策的俘虏,孙策却向他咨询军事大计。

此时的太史慈还是犹豫了,他踌躇着说:“我是败军之将,不配与你谈论军事。”

太史慈这样说的时候,似乎有两把刀在他的心上搅着。第一把刀:孙策下一步,肯定是要对刘繇旧部进行清剿,太史慈为战友感到痛苦;第二把刀:他绝对不会为孙策出战去攻击昔日的战友,这样就会有负孙策知遇之恩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从小母亲就这样教导他。东莱郡守征辟了他,他为之毁了州章,最终亡命辽东,他从不后悔;孔融殷勤照顾母亲,他冒死突围,请来刘备援救孔融;刘繇虽然没有重用他,但是总算是收留了他,他对刘繇也是跟随到底但是现在,孙策的知遇之恩,他却无法回报。

突然,惊人的一幕发生了:扑通一下,孙策跪在了太史慈面前。孙策之所以是江东小霸王,就是因为他轻易不在别人面前服软,但是现在,他却跪在了太史慈面前。孙策说:“刘繇的儿子沦落在豫章,不知道华歆待他怎样。刘繇的旧部,愿意依附华歆吗?你与刘繇同郡,又是他的部下,你能前往豫章探望一下刘繇的儿子,并把我的欢迎之意传达给刘繇旧部吗?他们如果愿意,那就跟着你来;如果不愿意,那就安慰他们。同时,你还要考察一下华歆在豫章管理得如何,看看庐陵、豫章的百姓是不是亲近依附他。”

刘繇死后,华歆成了豫章实际上的统治者。太史慈被俘后,刘繇旧部又投奔了豫章。孙策给了太史慈足够的尊重,不是要他讨伐而是要他招抚昔日战友。望着孙策满是诚意的面庞,太史慈很庆幸能败在这个年轻霸主手里。

太史慈说:“我有不赦之罪,将军度量如海,如此诚恳待我。古人报主以死,期于尽节,死而后已。扬州旧部刚刚战败,军心动摇,如果让他们解散了,就很难再集合起来了,我现在就得去招抚他们,但是恐怕你不答应。”

太史慈此言一出,周围东吴的人无不一脸惊疑。这人刚刚还是战俘,现在却要求回到自己的部队中去,想得可真美啊。

孙策却毫不犹豫地说:“那你要带多少兵去?”

东吴的人惊呆了。不但要放太史慈回去,还要他带兵走?这不是扔过一只鸡来,然后放虎归山吗?

太史慈心中一热,说:“现在休战期间,兵不宜多,我只带着几十人就行了。”

出发前,太史慈问孙策:“你为什么这么信任我?”

“因为你是太史慈。”孙策短短的一句话,却有千钧之力,“希望第二天正午前我能见到你。”

太史慈出发了,诸将围上来,纷纷说太史慈不会再回来了,孙策坚定地说:“太史子义,青州义士,以信义为先,不会欺骗我的。”

第二天,东吴诸将被通知去参加孙策举行的宴会。不年不节,无事举行什么宴会呢?诸将满腹疑惑,去了一看,疑惑更大了:宴席摆在军帐外也就罢了,宴席中间的空地上立着一根长长的竹竿就不好理解了。该不会是大家都来陪这根竹竿喝酒的吧。

阳光晴朗,竹竿在地上留下一道醒目的影子。影子越来越短,当短到不能再短,垂直于竹竿的时候,营门外响起一阵马蹄声。

是太史慈!

孙策当即拜太史慈为门下督。孙策这时的官职是讨虏将军,他的将军府里可以设立门下督一人,负责巡察导从。因为这一官职要时常在孙策身边,只有亲近的人才能担任门下督,而孙策将这一职位给了太史慈。

当诸将的惊诧还未平定的时候,一个更具爆炸性的消息传来:“讨虏将军授予了太史慈兵权,拜他为折冲中郎将。”东吴的军队大都属于私人招募,孙策虽是统治者,却不好调动别人的军队。孙策要给太史慈部队,那只能是从孙家军里抽取了。

诸将接到命令:到阊门为太史慈饯行。

诸将互相询问:“太史子义这是执行什么任务去啊?”

“他要去豫章招抚刘繇旧部。”

“天啊!这……这……太史慈的心也是肉长的,只要是肉长成的人心,就是不可信的。太史慈恐怕会借机回到北方去吧。”

“是呀,听说他的母亲还在青州呢,太史慈有好多年不见她了。江东与北方早晚为敌,太史慈肯定借这个机会回去的。”

“嗯,他肯定是向西,经过刘表的地盘,假道回北方。”

“哼,即使不回北方,他也不会再回吴了。华歆和他,不都是青州人吗?太史慈一定会留下帮助华歆的。”

……

诸将不想让东吴因太史慈而受损,就快走几步,在太史慈之前找到孙策,纷纷说:“派太史慈去豫章,真不是一个好办法啊。”

孙策说:“诸君都说错了,我早已经想好了。太史子义虽然勇敢而有胆色,可是绝非玩弄手段的人。他最讲信义,贵信践诺,一心要回报知己,即使死了也不辜负,你们不要再担忧什么了。”

看着大家仍然一脸狐疑的样子,孙策又说:“子义他舍弃了我,还可以投奔谁呢?”

孙策看准了,天下虽大,却只有他才能给太史慈一方用武之地。

旌旗招展,战马嘶鸣,刀甲映日。酒酣,气壮,意雄。吴的西城门阊门,太史慈整装待发,骑在马上,孙策在马下紧紧握住太史慈的手,问他:“何时能够回来?”

孙策的忐忑可想而知。虽然他信任太史慈,但是人毕竟是复杂的,谁敢保证太史慈能经受得住北方的召唤呢?北方啊,北方,那是他母亲所在的地方啊!

太史慈笑笑,说:“不过六十日。”

孙策笑了,放心地笑了。太史慈只要是说六十日内回来,那就肯定是六十日内回来了。 落日,昏鸦,古道。不远处的村子里,炊烟袅袅。谁的母亲在呼唤儿子回家吃饭?太史慈努力地仰起头,努力地不让泪水流下来。

可是,他还是流泪了。抬头的时候,他看到一只归鸟,正驮着夕阳向远处的树林里飞去。

不如归去?

不能归去,他是太史慈,所以不能归去。

是英雄就有遗憾

太史慈果然如期而返,带回了有关豫章的情报。华歆人是好人,但不是能人,他镇不住豫章,很多人都不买他的账,一个人也叫不动。听了太史慈的汇报,孙策拊掌大笑,说:“下一步,该平定豫章了。”太史慈得来的情报当然可信。不久,孙策就平定了豫章。

早在平定豫章前,孙策就任命堂兄孙贲担任豫章太守,那时孙策还未取得豫章,孙贲常常怨恨自己的太守之职是空头的。可是,等孙贲到豫章上任后,才发觉当初遥领太守之职是何等的幸福啊。

艾县急报:刘磐再次率军来犯,烧杀抢掠!

西安县急报:刘磐再次率军来犯,我方损失惨重!

这个叫刘磐的小子,就是刘表的侄子。刘表确实欺人太甚,他的军队杀了孙坚,又侵占了孙策的地盘。刘磐骁勇善战,多次大摇大摆地进入艾、西安诸县,想杀就杀,想抢就抢,想烧就烧,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开。

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但是都没回来,因为都被刘磐杀死了。豫章太守孙贲无奈,向孙策求救:“你再不派人来,以后你就见不到我了。”

孙策不慌不忙地说:“等你见到太史慈,你就不会如此恐惧了。”

他把海昏、建昌分为六个县,作为抗击刘磐的根据地。消息传来,所有的官迷们都兴奋无比:哈哈,县增多了,官位又多了。几天后,50%的官迷们还抱有希望:建昌都尉已经公布为太史慈了,但是还有海昏的职位呢!没几天,100%的官迷都绝望了:太史慈又被公布为兼治海昏,并有都督诸将之权。整个豫章,除了孙贲,就数太史慈的权力大。

孙策不可能给太史慈公布两个县的职位,因为这样就违背了官场规则,但是他可以让太史慈以建昌都尉的身份兼治海昏。如此,既没违背官场规则,堵住其他人的口,又能重用太史慈,妙!

刘磐再次出现了,可是,这次他感觉到气氛有点不一样,隐隐的杀气从新奉县西面二三十里的地方传来。刘磐的坐骑竟也缩着脖子,一个劲地向后刨着前蹄,再也不愿前进半步。

探子很快回报:“前方出现一座兵城,方圆三里,地势险要。”

打开探子带回来的地图,找到那座兵城,刘磐倒吸一口凉气:这座兵城选的位置太险要了,西南靠城角山,东南倚盘山,北枕江水,这就像一个口袋,只敞开了一个口。要是再前进,必须拔掉这座兵城,要拔掉这座兵城,只能从侧面敞开的口子里攻击,但是如果对方事先设下伏兵,把“口袋”扎紧,那刘磐就有来无回了。

“是谁这么深谙布兵之道?”刘磐问探子。

“青州东莱太史慈!”

刘磐点点头,沉吟道:“有如此之人,就有如此兵城。”

“那,这座城标注为什么名字呢?”

刘磐脱口而出:“太史城。”他看看雄鹰一样停留在山上的营幕,说:“把这座山的名字改为‘幕浮’吧。”

要说这刘磐,应该改行去摆个起名字的小摊,保准赚钱。太史城和幕浮山这两个名字随后便传了开来。

正如刘磐所料,他无法突破太史城和幕浮山。他对刘表说:“只要是太史慈在那里,豫章就是不可攻打之地。”从此,他再也没有踏入豫章半步。

豫章,出现了难得的安宁。戎马倥偬的间隙,总能偷得半日清闲,这时的太史慈就会练箭。他喜欢看箭飞出去,觉得每支射中靶心的箭都是幸福的,因为它们找到了归宿。有时,箭在弦上,却半天没有射出去,因为这时他想起了好多年未见的母亲。

母亲啊,你的儿子已经走得太远,走得太久!

母亲啊,你的儿子什么时候才能归去?

母亲啊,回去的路在哪里呢?

……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乱了太史慈的思绪。孙策命人送来了紧急命令:建昌都尉太史慈随征麻保,即刻出发。

长江在陆口(湖北嘉鱼县陆溪镇一带)一带,从南边奔流而来,突然探头向东,最后却掉头向北急泻而去,就像一个人本想向右伸头,却又改变了主意转回了头。这一伸一转,就有一百多里。这个地方地势十分险要(赤壁之战就发生在这里),在这个转弯的左边,一些不满孙吴统治的山越人在这里聚集,这就是麻堡了。

麻堡的山越人依仗地势之利,根本不把孙策大军放在眼里,可是他们也不敢出来决战,战事一时不能展开。山越人是当地土著,他们作战不采取正规军队的作战策略,只要是能解气的办法,他们就用上,例如骂人。他们找来一个特别会骂的人,站在城楼上,高喊着,对孙策破口大骂。

骂声随着江水涛声一阵阵传来。城上,山越人狂妄地笑着,城下孙吴的兵营里,一万多人听得面红耳赤。没办法啊,麻堡一时攻不下,就让那人在那里过过嘴瘾吧。反正是他的耳朵离他的嘴最近,就当他是自己骂给自己听吧,孙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这一天,那人又开骂了。骂累了,他就扶着城楼上的横梁继续骂。太史慈出来,弯弓射箭。骂人投入的时候,会高昂着头伸直着脖子踮起脚尖,这样就能把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口上。可是,这样就会看不到眼前飞来的箭。太史慈射出的这支箭,准确地射在了那人的手上,贯穿了手掌。他的手掌被钉在了横梁上。

他张开的口本来是骂人的,现在却不能合拢,他惊呆了。

城上的山越人沉默了,城下孙吴军营里却响起了雷鸣般的欢呼。一万多人,一起见证了这一神奇的时刻。

这一箭,让太史慈天下扬名。北方的曹操,当然也听说了太史慈。

太史慈收到了曹操托人捎来的一个箱子。曹操这人一贯诡计多端,这次他又搞什么鬼?这时,孙策已经死了,东吴掌权的人是孙权。因为太史慈专克刘磐,孙权就让太史慈镇守南方,把南方的军事都交给了他。孙权对太史慈的信任,甚至超过了孙策。

孙权酸溜溜地说:“曹操肯定是要你回北方,你不会真的要舍弃我吧。”

年轻的孙权刚刚十九岁,很多人想:十九岁的孩子,能保护得了江东吗?与其以后被刘表或者曹操吞并,成为俘虏,还不如现在就去投靠他们。一个又一个的人,离开了孙权。孙策在临死的时候,嘱咐他生前重用的人好好辅佐孙权。可是,有些人非但不想辅佐孙权,反而想替代孙权。李术是孙策任命的庐江太守,他大肆招徕江东人士,很多人宁愿去投靠李术,也不愿为孙权效劳。

现在,曹操这个北方霸主突然间给北方人太史慈捎来一只箱子,那肯定是动员他回去了。

箱子打开了,出乎意料,里面一个字也没有。可是,看看箱子里面,太史慈还是有种要流泪的感觉。

箱子里放的是当归。

当归是产后妇女用的药材,妇女产后恶血上冲,服用该味药之后即可降逆定乱,使气血各有所归,当归之名由此而来。千里迢迢,曹操给太史慈带来当归,又是何意?

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  

思念故乡,郁郁累累  

欲归家无人,欲渡河无船  

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p>

这首当时流行的乐府歌谣,在太史慈心底回响。

孙权满怀歉意地看着太史慈。当太史慈把这只箱子放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知道太史慈不会离开。孙权相信,任何人都可以舍弃他,但是太史慈不会舍弃他。

默默地把箱子合上,太史慈跪在孙权面前说:“请主公允许我珍藏这箱当归。”

“子义请便!”孙权说完便转过头去,他怕看到太史慈流泪的样子。

孙权暗暗下定决心:“哪怕是为了子义,也要打到北方去!”

大家都羡慕太史慈,刘备听从他,孔融感激他,孙策信任他,孙权重用他,天下豪杰都尊他为英雄,这一辈子,值了!

人们都纷纷推测,像太史慈这样的英雄,最后会成就怎样的功业呢?谁也没想到的是,太史慈还是被打倒了。

太史慈是被死亡之神打倒的,206年,也就是赤壁之战的前两年,太史慈去世。人们说,太史慈走得不甘心,他最后的话是:“大丈夫生在世间,应当带着七尺之剑,出入天子的殿前。现在我志向未酬,奈何就这样死掉呢!”

他这句话,让孙权悲恸万分。孙权不知道,这并不是太史慈最后说的话,太史慈其实是吟哦着那首歌谣死去的:

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

思念故乡,郁郁累累

欲归家无人,欲渡河无船 

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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