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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东智囊鲁肃

历史大观园 人臣政客 2020-05-24 11:23:52 0 荀彧

策划与反策划


面朝长江,春暖花开。周瑜握住了鲁肃的手:“我早就在曲阿给你安好了家,你先休息几天。”先休息几天,是为了更好地做大事情。

面对周瑜的善意策划,鲁肃却皱紧了眉头,说:“恐怕我得回去。”

背井离乡,一路颠沛流离,身心憔悴,鲁奶奶毕竟是老人了,经不起折腾,刚到曲阿就病倒了。还没来得及把“曲阿”这两个字记清楚,鲁奶奶就溘然辞世。

“你爹回家了,看到家里没人,哭了。我得回去陪他,你一定要把我送回去。我让你荒唐了这么多年,这件事你却是不能荒唐的,必须做到。”奶奶遗言。

鲁肃放声痛哭。奶奶一直陪着他荒唐,原来是怕他受委屈。“你是没爹的孩子,奶奶不会让你有一点儿憋屈。”奶奶对鲁肃说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了。

“公瑾,请替我照顾好母亲。”鲁肃回北方安葬奶奶,把母亲托付给了周瑜。周瑜是可以托付的。史书记载,早在“借”粮的时候,鲁肃和周瑜就确定了“侨札之分”。

这里有个典故。春秋时吴国公子季札到郑国去,与郑国大夫国侨一见如故,决定互赠礼物,二人摸遍身上,也没什么好送的,最后季札把腰上的缟带送给国侨,国侨把身上的纻衣送给季札。吴地贵缟,郑地贵纻,二人都把自己身上最宝贵的东西给了对方。侨札之分,传为朋友无私交往的佳话。隋代诗人孙万寿写有“缟纻始云赠,胶漆乃相投”的诗句。要是没有可能与周瑜成为莫逆之交,鲁肃会允许他带走一囷粮食吗?

“唉,这次与他错过,不知将来是否还能与他相见。”孙策惆怅地对周瑜说。鲁肃要回东城安葬奶奶,孙策和鲁肃是没有任何理由挽留的。中国人好客,但是没有留死人在自己家的习惯。

周瑜笑笑,说:“有缘自会相见。子敬把母亲留在了曲阿,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个孝子。”

孙策笑了。孙策想不到的是,他真的与鲁肃无缘。不久后孙策就被人刺杀受伤,三个月之后就死了。

新坟,香火,孝衣。鲁肃跪在祖母坟前,想:人死了,不就是一掊土吗?可是,为什么大家非要抢占天下呢?

鲁肃站起来,早就等候多时的管家递过来一封信:“淮南刘晔的来信。”

刘晔?鲁肃念叨着这个名字,一阵寒意从心底升起。刘晔和鲁肃一样,这时都是为所欲为的高危青年。刘晔的父亲刘普,是光武帝刘秀之子阜陵王刘延的后代,也算是王族了,也就不能免俗地享有齐人之福,正室与侧室也就很俗套地发生了内闱之争。刘晔的母亲是正室,因病早故,却并未退出这场女人间的战争。临死前,她留下遗言,要九岁的长子刘涣和七岁的次子刘晔替她战斗到底,要儿子们长大后杀了父亲的侧室。六年后的一天,刘晔突然对哥哥说:“母亲的吩咐,今天可以去执行了。”哥哥瞪大眼睛问:“啥吩咐?”刘晔告诉他要杀父亲的侧室后,哥哥变了脸色:“那怎么能行!”刘晔什么也没说,自己一个人闯进屋里杀了父亲的侧室,然后径直出来到母亲坟前叩拜。这人,够阴,够狠,够辣。

“方今天下豪杰并起,我和你都是人才,要崭露头角,就在此时。你快回曲阿把老母亲接来,也不要在东城停留。距离我们很近的郑宝,今在巢湖,拥兵万余,土地肥饶,庐江间的人大多去投靠他,何况是我们呢!看那形势,他那里的人会越来越多。”

在此之前,袁术兵败后走投无路呕血而死,孙策死后,孙权根基不稳,淮扬之间,一时间出现了权力真空,就连街上的狗叫得都比以前响亮多了,都以为自己是这个地盘上的主人了。郑宝、张多、许乾等草莽纷纷成立军队,像模像样地做起了土皇帝,或者以为自己是土皇帝了。其中的最大牌的就是郑宝。

“时不可失,足下速之。”信的结尾是这样的。

鲁肃沉吟不语,力图对这封奇怪的信作出合理的解释。这封信太不符合刘晔的身份了。刘晔好歹也是皇族,血统高贵,虽然现在皇帝贬值,皇族更是白菜萝卜价,但是皇族毕竟是皇族,地位在那里摆着。郑宝是什么啊?呸!还不就是一个土棍,乌合了一伙人,就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了。刘晔怎会看得起郑宝?

一阵风过,刚才为奶奶烧的纸灰蝴蝶样在眼前盘桓。

鲁肃突然明白了,皇族刘晔这时应该是有了非分之想,他要鲁肃出兵出粮,打入郑宝内部,然后废了郑宝,自己取而代之。刘晔的策划很高明,鲁肃投资,他受益。

鲁肃给刘晔回信,说坚决跟着刘晔走,但是他要先去曲阿把母亲接来。鲁肃的这一要求合情合理。

“母亲呢?母亲哪里去了?”鲁肃顺利地回到了曲阿,却找不到母亲了。

“少主人不必着急,老夫人被周瑜接到吴(今苏州)了。”

鲁肃吩咐手下:“那就给刘晔回信,说周瑜这小子绑架了夫人,我只能留在江东了。”

“你为何不生我气呢?”周瑜问鲁肃。鲁肃按理应该生气,当周瑜听说鲁肃准备和刘晔投奔郑宝,并欲到曲阿来接母亲回北方,就抢先一步把鲁肃母亲接到了曲阿,虽然是给予贵宾待遇,但其实算是绑架了。

鲁肃端起茶杯,呷着茶,什么也不说,这更让周瑜心里没底儿。周瑜看着鲁肃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当今之世,非但君择臣,臣亦择君。现在江东主人(孙权)亲贤贵士,招募人才。”

鲁肃再呷一口茶,还是什么也不说。周瑜更加紧张了,他想了想,突然压低声音,凑近鲁肃的耳边说:“我听说过先哲预言,说继承天运代替刘氏掌控天下的人,一定会在东南方兴起,推演形势,东南方出天子的时候到了。这正是有志之士效力之际。我们刚来江东,不容易啊,你不要听刘晔那小子的。”

鲁肃放下茶杯,皱眉说:“你有完没完啊,让我咂摸咂摸这茶是不是明前的,好不好啊!我还打算这辈子就喝这茶呢!”

周瑜放心地笑了。鲁肃不满地说:“江东的人说东南方该出天子了,西凉的人还要说西北方有王气呢!什么先哲预言,这些控制人心的话,以后对别人说啊。我是早就给自己策划好了,铁了心要留在江东,要不你小子有机会把家母接到这里来吗?”

周瑜尴尬地点头,人家鲁肃原本早就策划好了要回到江东,他却那么紧张兮兮地把人家老娘抢了过来。

不怕坏人做坏事,就怕坏人有智慧。刘晔的信用等级太低,偏偏又心机莫测,跟着这样的人,不是被利用就是被牺牲。事实正是如此,后来刘晔自己投奔了郑宝,取得信任后,在笑呵呵地与郑宝共饮的时候,杀了他,然后掌握了他的军队。

“你把令堂留在江东,原来是给自己留一个回江东的理由啊。”周瑜说。

宁可得罪十个君子,不可得罪一个小人。得罪了刘晔,他可能使绊子,不让鲁肃来江东,甚至会对鲁肃下黑手。但是鲁肃如果说要回来接母亲,刘晔还真不好阻拦。事实上,鲁肃留下母亲的时候,并没有想到有刘晔什么事儿,他只不过是铁了心要回到江东江东有与他英雄相惜的周瑜,有锐意进取的孙权。

“主公期待多时了,”周瑜说,“他说正需要你的点拨。”

“我已经准备好了。”鲁肃平静地说。

诸葛亮涉嫌抄袭

“子敬留步!你远道而来,我们何不共饮一杯?”孙权留住了鲁肃。

张昭离开的步子也放慢了,等着孙权把他也留下来。张昭是孙权手下最重要的大臣,什么事能少得了他啊。张昭想了很久,也想不起孙权曾经为哪个人的到来举行过专场的欢迎会。但是今天孙权却为鲁肃的到来举行了一个发布会。文武百僚聚集在此,只是为了欢迎这个叫鲁肃的人,值得吗?

张昭最后还是离开了,因为孙权没有把他留下。这个鲁肃,牛气哄哄的样子,有什么本事呢?张昭对鲁肃没有好感,因为鲁肃在他面前不怎么低调。就连孙权见了张昭也是一口一个“张公”地叫着,但是这个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鲁肃,见了张公却爱理不理的。

“把我与子敬的坐榻合在一起。”

当时的人是坐在榻上举行集会的,面前各有一张几案,按照尊卑等级有着严格的位次,不得马虎。但是现在孙权打破位次,要与鲁肃零距离交谈。靠这么近,当然不仅仅是有不可为人知的秘事要谈,还因为他看到鲁肃有种亲近感。

“现在汉室倾危,天下纷扰,我继承父兄余业,想建立齐桓公、晋文公那样的功业。你既然来到我这里了,那会如何辅佐我呢?”这话,只能和鲁肃说说,要是对张昭说,肯定会挨训:年轻人,想啥桓文之事,低调一些有好处!

“过去刘邦尊事义帝而不能办到,是因为有项羽为害。现在有曹操,将军您又怎么能够成为齐桓公、晋文公那样的霸主呢?”

“呵呵,难道就无路可走了吗?”

“先知道哪些路不可走,才能找到可走的路。两条路不可走:第一是不能扶汉,因为汉室不可复兴;第二是现在不要动消灭曹操的念头,因为他太强大。”

“可走的路呢?”

“为您考虑的话,唯有鼎足江东以观天下之变这条路。为什么?北方曹操摊子太大,无暇顾及江东,现在我们应该先剿除黄祖,进伐刘表,占据长江天险,然后建号帝王以图天下,这是汉高祖刘邦做过的事情啊。”

天呀,鲁肃竟然知道我在想什么!孙权又惊又喜。惊的是鲁肃竟然知道他想称帝,喜的是人生得一知己。也许,孙权本来没意识到自己有称帝的想法,是鲁肃唤起了他内心深处的这一想法。

“子敬这是说哪里话啊!我现在只想尽力一方,希望能够辅佐汉室。”孙权是个讲政治的人。政治是用来讲的。称帝,这时还是不能公开的目标。

因为这次谈话是在合榻上进行的,所以被后世称为“榻上对”。

嗯,打天下,就靠鲁肃了!“来,我敬你一杯!”孙权激动地说。不过二十岁的孙权,刚刚掌权,满腔热血,有劲没处使,现在鲁肃给了他一个值得竭尽全力追求的策划案。

六七年之后,南阳隆中,四十六七岁的刘备聆听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农民的策划案。这个农民就是诸葛亮,这个策划案被后世称为“隆中对”。

隆中对和榻上对有很多一致甚至雷同之处,都是基于江东、荆州、北方三足鼎立的形势考量,都立足于现有区域稳定压倒一切,都落脚于等待天下有变以图谋帝业的终极目标,这两个策划案高度重叠,甚至可以说是雷同,但是隆中对晚了六七年,这样诸葛亮就惹上抄袭嫌疑了如果有人要攻击诸葛亮的话,就有可能这样说。

因为隆中对,刘备得到诸葛亮后欣喜地说:“吾得孔明,如鱼之得水也。”大家同时也可以想象得出,孙权得到鲁肃之后的欣喜之情。

孙权看到鲁肃,总是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这目光让张昭心里很不舒服,再加上在他看来鲁肃对他一直不怎么谦下,所以鲁肃就成了张昭最厌烦的人。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张昭的主要工作就是在孙权面前说鲁肃的坏话。“鲁肃年少粗疏,不可重用。”这是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鲁肃出生在172年,张昭出生在156年,一个是50后,一个是70后。今天70后的人总是抱怨说:“当我们需要信仰的时候,信仰崩溃了;当我们需要理想的时候,理想泯灭了。”这话用在公元二世纪的中国70后身上也很恰当。鲁肃这些70后,长大时东汉政权已经崩溃,社会秩序、政治原则完全紊乱。这样的社会环境下,70后只相信一个词:现实。张昭成长的时候,东汉虽然走下坡路,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尚能维护起码的政治运行,因此张昭是在森然秩序下长大的,做事先考虑的是千万不能坏了秩序。最起码的秩序,则是论资排辈。孙权出生在182年,80后,在老臣眼里是一个事事需要大人把关的孩子。人格成熟、渴望独立的江东霸主最不能接受的事情就是论资排辈。

张昭你不是说年轻人不可重用吗?我偏要重用鲁肃,破了你们这些老东西的规矩不可!

张昭越是说鲁肃的坏话,孙权就越是表现出对鲁肃的偏爱。孙权越是这样,张昭就越是不满,意见就越多。二人斗法,鲁肃得利。

“娘啊,主公又赏赐你衣服啦!”鲁肃一回到家就对母亲说。

“前几天不是刚刚赏赐我帷帐吗?”

“没办法啊,张昭又说我坏话了。”

“可是,我得到的赏赐够多了。”

“嗯,昨天我让人清点了一下家产,已经超过了咱家在北方最富的时候。”

“可是,为何你不能再次得到赏赐呢?”

“哈哈,我得到的已经很多很多了,再给我赏赐,就会引起公愤了,主公没办法,只得赏赐你了。”

“那你可不能辜负了主公。”

鲁肃不说话了,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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