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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春华:司马懿的绝配搭档

历史大观园 红颜蓝颜 2020-06-07 10:30:23 0


在三国群雄中,司马懿以老奸巨猾、心狠手辣而著称。他是很能隐忍的,当初曹操征他做官,他装病推辞,直到最后曹操以“不来就治罪”相威胁,他才勉强任职。在前线,他面对诸葛亮咄咄逼人的北伐,手握重兵却坚守不出,虽然场面难看,最终还是耗死了诸葛亮。后来,与曹爽夺权时,他更不惜假装中风,表现出一副穷形尽相来迷惑曹爽,然后一击得手。

他同时又是很毒辣的。打下辽东后,他屠戮城中军民七千余人;嘉平政变后,他更是违背之前的诺言,将曹爽等人满门抄斩,使得之前的老同事曹真完全断子绝孙,可谓是杀人不眨眼。

“厚黑教主”李宗吾评价他:“脸皮之厚,不下刘备,心肠之黑,仿佛曹操。”所以,三分天下最后归了他司马家。

这样一个“鹰视狼顾”的枭雄人物,还有一个和他颇具“夫妻相”的老婆——张春华。

张春华是河内平皋人,父亲叫张汪,母亲山氏,是后来“竹林七贤”中山涛的姑奶奶。张春华出生于东汉中平六年(公元189年)。在这一年,汉灵帝死,朝中随之爆发了十常侍之乱,大将军何进被杀,袁绍带兵杀尽宦官,西凉董卓进京……总之,这是汉朝开始走向分崩离析的一年。在很多历史游戏、文学作品中,这一时期也被视为是三国乱世的开端。张春华在这一年出生,近百年后,又由她的后世子孙终结了乱世,实现三分归一统,这也可称得上是历史的巧合了。

当然,那时的张春华是不会知道自己身世中蕴涵如此意义的。她只是和普普通通的宦门之女一样,接受教育并成长。《晋书》评价她“少有德行,智识过人”,这是很空泛的一句褒扬话。不过,张春华以后的表现将会证明,自己确实对得起这句话。

在汉末乱世的折腾中,张春华嫁给了比自己大十岁的同郡司马懿,两口子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司马懿当然是才能出众、胸怀大志的人物,所谓“少有奇节,聪明多大略,博学洽闻,伏膺儒教”,而且“慨然有忧天下心”。但那个时候,面对汉末大乱、群雄纷争的局面,他自己的志向到底是什么,天下怎么个“忧”法,恐怕连他自己也不太明白。而张春华呢,也表现得跟一个普通的受过教育的女人没啥两样,司马懿并不觉得自己的老婆有什么出奇的地方。想来,张春华的相貌应该也不是很美丽的。

司马懿毕竟是天下闻名的才子。公元3世纪初的某一天,曹操要征召司马懿当官。

这个时候,曹操不但“挟天子以令诸侯”,而且在官渡之战中击败袁绍,一跃成为天下最强大的势力。但同时,因为他到处屠城,以及在朝中挟持皇帝,杀害董贵妃和大臣的行径,也激起不少人士的愤慨,被称为“汉贼”。当时还是热血青年的司马懿,把自己摆放在汉朝忠臣志士的立场上,不愿意屈从于曹操的威势,也不愿意去他手下当官。他假装患上了风瘫,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因而回绝任命。

那曹操是何许人物?不但爱才如命,而且疑心甚多。司马懿自称风瘫,他有五分不信。那好,我就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真病!

于是,曹操竟然派出间谍,趁夜幕翻墙越壁,到司马懿家中打探,看他究竟是不是真的风瘫!

而司马懿呢,也真的老老实实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当然不可能料到曹操的间谍恰好在某一时刻到来。因此,他做的实际上是把自己真当做风瘫病人,每日每夜木头似地瘫着!因为他知道,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那是很容易露馅的。既然要装病,那就装个彻底吧。

就连府中的仆人丫鬟,也以为司马相公是真的瘫了。靠着这种坚忍不拔的挺尸精神,二十多岁的司马懿,骗过了五十岁上下的曹操,避免了一次可有可无的应征。

然而,在这一过程中,却有着非常凶险的一刻。

那是某一天,风和日丽,阳光绚烂。司马懿是名门大族,家中有很多藏书,他就躺在床上招呼一个婢女,把这些书都搬到院子里,摊开晒晒太阳,去去霉气。

婢女把书摊开后,就忙自己的事儿去了。谁知天有不测风云,过了一阵,竟然阴云密布,冷风骤起,眼看暴雨就要降临了。

这下司马懿可慌了,这些宝贵的藏书要是被雨点淋透了,损失可就大了。一贯谨慎的司马懿,忙中有错,竟然忘了自己是个风瘫病人。他一跃从床榻上跳起来,飞奔到院子里,开始自己收起书来!

正在冒雨忙活着呢,司马懿猛一抬头,发现刚才晒书的那个婢女站在一边,傻愣愣地看着“瘫痪”的老爷在收书。

一瞬间,司马懿如遭雷击,那个婢女呢,也被司马懿眼中的古怪神情吓住。

呆了一呆后,司马懿笑笑:“别说出去哦。”

婢女慌得连忙点头,转身就走。

这时,迎着她走来了夫人张春华。看着婢女慌慌张张的样子,她关心地问:“怎么了啊?”

婢女看见夫人,连忙禀报:“夫人,相公他在自己收书呢。

张春华略带一点惊奇:“这样啊,他不是风瘫了么?”一边说,一边很自然地走近婢女。

婢女说:“是呀,他明明……”话音未落,一柄锋利的匕首从张春华的右手里戳进了婢女的胸膛。婢女瞪大眼睛,缓缓倒在地上。

这是张春华目睹一切,担心婢女泄露司马懿装病的实情,引来杀身大祸,所以抢先一步,杀人灭口。

其当机立断,心狠手辣,就连司马懿也目瞪口呆!

还有更让人耸人听闻的事。根据《晋书》记载,此事发生是在建安六年到建安十二年之间。以此推算,当时的张春华最多不超过虚岁十九!换成今天,不过是刚入校的大学一年级女生,天真烂漫的年龄,就能在电光火石之间,生起如此酷烈的杀心,实在是女中枭雄!

在《晋书》中,这件事的结尾是“手杀之以灭口,而亲自执爨”。执爨,字面意思是烧火做饭。若按平常的解释,就是张春华杀死婢女之后,因为没人干活了,只好亲自做饭。但把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放《晋书》也太无聊了些。所以,更合理的解释,是张春华亲手杀死这个婢女后,又亲自搬来柴火,焚尸灭迹!

更恐怖的解释是把这婢女做成食物吃掉,这就完全落入变态小说的路子了。

张春华的这一刀,让丈夫司马懿从此对她刮目相看,分外敬重。当然,这敬重之中,想必多少也有些“畏惧”的成分在内吧。

这次装病杀人事件,只是司马懿政治生涯中的小小插曲。到了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司马懿还是被迫响应了曹操的征召,入朝做官。后来,他又被曹操安排为曹丕的智囊团,在整个曹魏集团中的地位,缓慢而稳定地上升着。

张春华呢?按理说夫贵妻荣,她应该高兴。可另有一句话,男人有钱就变坏。司马懿虽然不是纯粹的好色之徒,但官当大了,前途光明了,寻花问柳的心思多少也开始泛滥起来。而张春华同学本来长相就不是特别美丽,女人上了年纪,当然会颜色衰败。

这么此消彼长,夫妻之间的感情也就越发淡漠起来。司马懿又娶了若干小老婆,其中一位柏氏,因为容颜美丽、性情乖巧,最受司马懿的宠爱,简直恨不得朝夕相伴。张春华虽然身为正妻,却很少能得到和司马懿同床共枕的机会,甚至连见面的时间都非常少。

再彪悍的女人,总还是希望得到丈夫体贴关怀的。张春华面对丈夫的薄情寡义,当然非常郁闷。但她是一个坚强的女人,会控制自己的感情,不去为这些事争风吃醋。好在,她生下了司马师、司马昭、司马干等几个儿子。这些孩子个个聪明伶俐,深得司马懿的喜爱。

正妻有子,在封建时代,至少张春华的家庭地位是不会受到任何威胁的。孩子们不但聪明,而且孝顺,和那老不死的好色爹不同,都很懂事地来问候母亲。有自己的骨肉绕膝承欢,张春华对薄情丈夫的怨恨也能够稍稍得到缓解了。

在魏明帝曹叡登基之后,司马懿成为朝廷的栋梁之一,但这栋梁也不是好当的。内有官僚集团的明争暗斗,外有诸葛亮连年北伐,可谓殚精竭虑。好容易诸葛亮死了,皇帝又开始大兴土木,接着又发生辽东公孙渊的入侵。等魏明帝死了,曹芳继位,又要面临曹爽的政治压迫……前后几十年,就没过上多久安生日子。任是钢打铁铸,也支持不住呀。

终于有一天,司马懿真病倒了。

张春华虽然恼恨丈夫的花心薄幸,但毕竟夫妻一场啊。她就亲手做了些羹汤,端着进卧室去看望司马懿。

司马懿病怏怏躺在床上,心情正在烦躁。看见自己已经年老色衰的老婆进来,他便把手一挥:“去去去!老东西面目这么可憎,何必还跑出来吓唬人!”

当啷一声,张春华手中的碗掉落地上。就算夫妻感情淡薄,你也不能这么伤害人呀!她忍住眼泪,掉头就走。回到自己的房间,不禁放声大哭,眼泪泉水般涌出来,淋湿了衣襟。

哭过之后,张春华回想往事,越来越悲愤交加。司马懿,别说我曾帮过你的大忙,就算只看几十年夫妻情分上,你也不该这样待我!好吧,既然你用这么恶毒的方式来侮辱我,那我何必还贪恋人世,让你不痛快呢?我就死了吧!

于是,张春华决定自杀。

那个时代,割腕、跳楼和摸电门还不流行,常见的家庭自杀方式,包括服毒、上吊、抹脖子。这几种方法的共同点是,虽然自杀的那会儿比较惨烈痛苦,但死得快,干净利落,一了百了。

而张春华身为司马懿夫人,自杀也要自杀得有个性。她拒绝了大众版自杀方式,而选择了另一种独特手段——绝食。

绝食也有几大好处,是服毒、上吊和抹脖子所不具备的。第一是动作优雅,不会出现一身血,伸长舌头凸出眼睛,或者七窍流血脸色乌黑等恐怖状况。第二是如果中途反悔,基本上不会有啥副作用。还有第三条最重要的,绝食自杀周期长,少则十天八天,多则一月半月。这样一来,足够引起大范围的关注,并接受旁人的劝解。

所以,张春华开始绝食之后不久,整个司马府上就开始鸡飞狗跳,乱作一团。司马师、司马昭、司马干等几个孩子看见母亲绝食,当然很慌张,先是纷纷来劝慰母亲,什么事想不开啊?张春华衰弱地躺在床上(毕竟几天没吃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这老不死的对我如何如何绝情。看,现在我都这样了,他还不来看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死了算了!几个小司马相互对看了一眼,大哥司马师用低沉的声音说:“如果这样,那我们确实也没法劝母亲了。干脆,咱也陪母亲一块儿死吧。”

于是,司马师兄弟几个也开始绝食。

这下子,司马懿可吓慌了。五十多岁的人,有几个儿子不容易啊,他病也不养了,赶紧一骨碌从床上爬下来,跑去看这个、劝那个,仿佛热锅上的“死蚂蚁”。到末了,这位三国著名枭雄找到问题症结,于是厚着脸皮,到张春华的房间去谢罪。

张春华饿得有气无力,朝里躺着,给司马懿亮个大脊背。

司马懿讪讪地凑上去:“呃,夫人,之前我生病啊,脾气不好,这个,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恕我这一回吧。”(下略五百字)

毕竟司马懿是厚黑大师啊,一番低三下四的话,终于说得张春华回心转意,不绝食了。司马师兄弟几个当然也紧紧跟随母亲恢复吃喝。司马懿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转身回自己的病榻。上床前一刻,忍不住对旁边的心腹念叨:“这老东西死了有啥可惜的,我只不过是心疼我的好儿子啊!”

现在看来,张春华这绝食闹剧,其实就是母子勾结,给司马懿上演的一出戏。司马师兄弟几个,当然明白错误在父亲。但封建时代不仅男尊女卑,儿子也是不能直接指责父亲的。所以,他们用绝食这种看似极端的方式,表达一下兄弟们的态度。司马懿当然不是傻子,权衡利弊,也就暂时放弃自己喜新厌旧的脾气,去安抚一下黄脸婆了。毕竟儿子要紧啊。

张春华后半生数十年的家庭生活,就这样在不痛快中起伏着。老公无情,儿子孝顺,好歹两样中占了一样。魏正始八年(公元247年),张春华以59岁的年龄去世,葬于洛阳高原陵,被朝廷追赠广平县君。第二年,也就是嘉平元年,司马懿发动政变,诛灭曹爽,从此大权独揽。嘉平三年(公元251年),司马懿去世。这一对打打闹闹的夫妻,倒是恰好实现了“奈何桥上等三年”的口号。

魏元帝咸熙元年(公元264年),张春华的儿子,当初陪她绝食的司马昭被封为晋王,于是给父亲司马懿追号“宣王”,给母亲张春华追号“宣穆妃”。等到司马昭之子司马炎篡位受禅之后,爷爷司马懿便成为“宣帝”,奶奶张春华则追尊为“宣穆皇后”。这个曾遭老公嫌弃的彪悍女子,终于在儿孙身上取得了足以夸耀后世的尊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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