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诗——问刘十九

问刘十九

【唐·白居易】

绿蚁新醅酒，

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

能饮一杯无？

人常说，李白是诗仙，杜甫是诗圣，王维是诗佛，李贺是诗鬼，白居易是诗人。仙圣佛鬼，都与人有关，但关涉的终究不是寻常人事。这样看来，只有白居易是人，多关寻常人事了。果真如此？果真如此！

白居易诗歌流传下来近三千首，这个数量在唐代诗人中是第一位的。他自己曾将作品分为讽喻诗、闲适诗、感伤诗、杂律诗四类。其中闲适诗表现闲适、独处、病居、吟玩等；感伤诗多由物感人，表现亲朋聚散丧亡等悲悼之情。如果细究一下，我们会发现，在近三千首诗作中，写闲适、感伤的占了近一半。这在李白、杜甫、王维、李贺的诗作中是不可能的。再加上他的讽喻诗，也多是“合于事而作”和“一吟悲一事”，我们完全可以说，白居易才是真正的“诗人”啊！

回到这首《问刘十九》，我的感觉中，它是可与怀素的《苦笋帖》相提并论的。《苦笋帖》与《问刘十九》的艺术特征这里就不提了，只说两者对生活的态度，是何其相似。《苦笋帖》只有十四字：“苦笋及茗异常佳，乃可径来。怀素上。”

设色山水册页（4）【宋·马远】方晴临

白居易说，“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绿蚁”，指浮在新酿的没有过滤的米酒上的绿色泡沫。“醅”（pēi），酿造。这是说，我有新酿的好酒，有很好的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这表面是商量，内里是邀约，趁这要下雪的很好的晚上过来共饮吧。

怀素说，我有刚得到的苦笋，还有刚得到的茶，都是不同寻常的好，你可免去一切俗礼，径直来啊。

白居易的朋友刘十九何其幸也！那个被怀素邀请的人何其幸也！他们的幸福不只是得到了大诗人、大书法家的眷顾，还是他们以自己的生活共同参与了诗艺与书艺的创造啊！

生活与艺术，其实是同一的。艺术在生活中，才有永久的生命力。